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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_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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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修齐看向他:“严大人有什么话就快放……快说。”

  严柏岂不知他那个“放”字是何意,气得嘴都歪了,但人家只是一时口误,还及时调整了过来,此时一脸正色地看着他,竟让他发作不得。

  严柏冷哼一声,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声道:“年大人,虽然现在你是主官,但本官仍是你的上司。关于这起案子,年大人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如此重判,恐怕不能服众。本官希望年大人三思而后行之。”

  “愿闻其详。”年修齐也低声道。

  严柏早先将其中利害都跟他讲过一遍,没想到他如此油盐不浸,心里更是又气又厌,也不想再给年修齐留半丝情面。何况他是受人之托,拿了人家的好处,怎能不尽职尽责。

  “年大人,你白白早来三天,竟然就没有弄清楚索家对于百凤县的贡献。百凤地处我大萧边域,城外就是数十里的治外之境,常年匪患不断,动荡不安。情势如此严峻之下,百凤子民还能安居乐业,这全仰仗索家听从秦王殿下的旨意,仗义疏财,以民为重,协助远在京城的秦王殿下将这边域小城也治理得井井有条。如今只为一件小小的案子,你便要降下如此重刑,未免会寒了索家和秦王殿下的心。”

  年修齐“哦?”了一声:“那依严大人看,应该如何判才算合适呢?”

  严柏见他没有坚持,也忍不住松了口气,道:“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索海是索家难得的能干子弟,许多事务都要仰仗他才能进行下去,但他也的确是做错了事,因此本官提议,将他收监几日,责索家上交罚银一千两,罚布五百匹,罚粮千担,以为抵换。年大人意下如何?”

  年修齐摸了摸下巴,点头道:“这个法子好。本官想严大人离任在即,想必帐目上亏空不少,这样还能抹平则个。”

  严柏听得脸色一白,起身就去捂年修齐的嘴:“年大人,你不要胡乱诬陷本官!”

  年修齐向后一撤,抬手推着他:“好了,严大人莫急,本官不说就是。天下当官的都是如此,这也不是严大人的错,大人心虚个什么。本官又没说是你贪的。”

  “你给我住口!”严柏气得都喘上了。

  年修齐总算不再说他了,转而看向堂下诸人,清了清嗓子道:“本官与严大人商议之后,决定对其余从犯从轻处罚。暂且将从犯收监,责其家人上交罚银一千两,罚布五百匹,罚粮一千担,来将各自子弟赎回。你们回家后定要洗新革面,重新做人,再不可行欺凌乡里之事。”

  众人原先听了对索海的处罚,没想到竟是如何严苛,正是忐忑之时,再听到后面,对其余人等却是重重提起轻轻放下,只不过费些银粮而已。这些都是小事,能尽快离开那该死的大牢怎么都行,因此自然纷纷松了一口气,低首伏法。

  年修齐点了点头,拎起惊堂木又是一拍:“退堂!”

  严柏一惊,挡住他道:“等等,年大人,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年修齐看向他道:“没有啊,判决已定,堂上已经无事了。”

  严柏急道:“你再想想!”

  年修齐认真地想了想,摇头了:“真没事了。”

  “你!”严柏瞪着他,也顾不上放低声音,怒道:“索海的判决呢?!”

  “维持原判啊。”年修齐道,“这是本官深思熟虑之下的判决,本官以为十分妥当,再说本官才刚刚宣判,怎能立刻推翻,那本官的威信何在?!”

  “你、你!竖子不可教也!”严柏怒道。

  “狗官!你敢这样对我,你等着,索家不会放过你的!”

  堂下那索海也嚷嚷开了,还站起身来不知是想要逃走还是想要冲上大堂,已被几名侍卫制住,动弹不得。

  “先杖他二十大板,本官倒要看看,是官府的板子硬,还是你索少爷的骨头硬!”

  皂班衙役也是百凤县人,自然对着索海分外发怵,一时间竟是谁也不敢听令。

  年修齐早料到这种情况,也不为难他们,转头命令士丁道:“士丁,行刑!”

  “是!”士丁一抱拳,又吩咐手下几名侍卫上前执行命令。

  刚把那索海按到地上,板子还没打到身上,他已经鬼吹狼嚎地叫开了。年修齐抿紧薄唇,面色亦是少有的严肃。

  第一板子还没落下,公堂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高喝:“住手!我看谁敢打!”

  年修齐和着严柏等人一齐向大堂外看去,像上一次一样,围观的人群当中让开一条道来,这一次不知道是索家的什么人来了。严柏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忐忑,毕竟他拿了人家的好处,事情却没办好。他转头偷偷看向年修齐,却见他一眨不眨地望着大堂外,年轻的脸上竟无一丝表情,无论是讶异或者气愤或者惊慌,都全然不见。严柏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冲动耿直的楞头青,这一刻竟然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年修齐的嘴唇动了动,严柏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就见他又在书案后面坐了下来。

  严柏有些犹疑地左右看看,与自己的师爷相视一眼,最后仍在原处坐定。

  “何人在公堂外喧哗,带进来。”年修齐一抬下巴,扬声道。

  其实不用他带,在外面喧哗的人早已踏进了大堂内,如入无人之境。

  这一次闯进大堂的有三个人,除了上一次的那个妇人之外,还有两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人蓄着短须,走在最前面。

  索海一见他,就扑了过去,痛哭流涕地道:“二叔,救命啊,这狗官想要害死侄儿啊!”

  那中年男子低头看了看索海,让他退到一边,自己走到大堂中央,也不下跪,只是拱手行了一礼道:“晚生索鸿升,参见县尊大人。”

  年修齐面色无波地看着他,开口却道:“索鸿升,你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禀大人,不是晚生不敬大人,而是晚生怕大人,受不起这一跪。”索鸿升依旧拱手低头,不见一丝倨傲,言语之中却是不敬至极。

  “本官为何受不起你这一跪?!”年修齐又道。

  索鸿升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一样的物件,双手举起向着年修齐道:“这是秦王殿下特为我索家求得皇上御赐金书铁券,年大人说,你当不当得起晚生这一跪!”

  一直镇静沉着的年修齐这一下却是当真被惊到了,他转头看向坐在师爷案后的秦王,秦王却只是看着大堂下的那几个索家人,并没像往常一样时刻地看着他。

  年修齐转回头来,看着堂下那昂首与他对质的索鸿升,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不知所措来。

  这是他从没有想到的情形。他一直认为索家是假借着秦王的名义,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狐假虎威。他一直对索家步步紧逼,便是想要逼出他们真正倚仗的到底是什么势力。

  他却万万没想到,索家居然会有金书铁券这种东西。他不认为索家人敢伪造这种东西,这不只关系到秦王,还关系到了皇上,索家人除非是不想活了,才会借势借到皇上头上。

  皇上——连皇上也与索家有瓜戈?这个索家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一意孤行至此,现在可怎么收场?

  秦王,秦王又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他这一层实情?!

  年修齐咬着薄唇又看向秦王,秦王却依旧没有看他。这个混蛋,不会真的是这个索家的靠山吧?!

  年修齐不再看他,一咬牙索性闷头走到黑。牵扯上皇上又如何?这里天高皇帝远,一块金书铁券的死物算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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