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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点站_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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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上楼回房,徐北乔直接回到工作室,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这不是我的家,丰毅不是我的爱人,这不是我的地方,用不着觉得羞辱,用不着觉得委屈,更用不着伤心。这不是我的家,丰毅不是我的爱人……

37、照拂

  徐北乔这个人,他给的温暖是淡淡的,一丝丝地渗透,他给的拒绝也是温吞的,一点点地疏离。好像无论做什么,都循序渐进。但这并不是为了别人,而是在给自己缓冲、适应的过程,好像怕自己承受不住突然的变化。虽然,这样的变动,在并不算长的人生中,已经出现了好几回。

  

  丰毅能感受到这种缓缓的疏离。那件事情之后,徐北乔再不曾提起,除了最初的一段时间注意手伤,好像事情就不曾发生。一次丰毅找到机会说对不起,也被徐北乔有意岔过。然后,一切好像和以前一样,又好像开始不一样。

  

  徐北乔做着以前每天都在做的事情,但说话的表情,相望的神态,甚至睡觉的姿势都在表明着疏离。就算是刘铮过来请,他也出去不了几次。大多数时间坐在工作室里,笔下画出一张张的设计图。

  

  据说刘铮十分本事,已经将集结成册的“桥”设计经典案例印了出来,经过客户同意,将业主的名字写了上去,不管是普通小民,还是名媛贵妇,都成了“桥”设计的免费招牌。即使业务越来越多,靠着徐北乔埋首在工作室里的一只笔也能顾得过来。

  

  再然后,是人瘦了。丰毅知道是为什么,但却不知从何说起。时间越长,就越难以启齿。

  

  那天的化妆室里,助理提起化妆箱的时候惊呼有血,丰毅眉头一皱走过去看,只见星星点点的血先是划了个弧线,然后在一处聚集成小小的洼。再转身看费明,助理的纱布加上冰块,血已经止住了。惊慌过后,人们也看清楚了,费明头上不过是开了一处小口,人又十分精神,料想没什么大事。

  

  丰毅走过去,坐在费明身边,“你是故意的。”不是问句。

  费明看向丰毅的眼神毫不退让,“心疼了?”

  

  丰毅皱眉良久,“这不关他什么事。”

  “哼!”费明冷冷地说,“那就是关你的事了?你给了他错觉和希望。”

  

  丰毅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好像在平稳自己的内心。拍拍费明的肩膀,“我先回去,晚点打电话给你。”丰毅起身离开,没看到费明隐隐红了的眼圈。

  

  丰毅在外面转了几圈,见丰黎的拉风车子不见,料想徐北乔正和丰黎在一起,才开了车回家,却没想到,连荣胜影艺的电话都到了很久,丰黎才带着徐北乔回来。

  

  徐北乔站在那里听着父亲的训斥,丰毅却在不着痕迹地观察那人到底伤到了哪里。却直到夜已深,给费明打过电话,才轻轻推开工作室的门,看着睡着的徐北乔,和包扎细致的手指。外衣落在地上,丰毅拾起,募地被跃入眼中的血色惊到。已经干涸的血迹颜色发深,沾染了一大片衣摆。丰毅站在原地坐了几个深呼吸,才将衣服拿走,换了条毯子,盖在徐北乔身上。

  

  几天之后,丰毅才发现,徐北乔伤的不只是手指,还有心。

  

  丰黎也开始变得奇怪。以前是一日三餐和家人都不同步,张婶就总是嘟囔着“小少爷好像跟别人有时差”,但自从丰氏夫妇游轮旅途回来,人就乖了很多。每天按时上班、下班,很久没有夜不归宿,就连出去喝酒的时候都少了许多。

  

  尤其是早上,几乎是掐着点儿,徐北乔这边早餐一做好,丰黎就施施然下了楼。原本喜欢简单爽口的西餐,现在对曾经抱有怀疑的“徐记米粥”也相当的接受。丰家的早餐渐渐衍变成徐北乔照顾兄弟两个,张婶照顾丰氏夫妇。但张婶常常看着兄弟两个并排吃饭的样子很开心,也早早起来,边忙活,边跟三位少爷说话,可惜,徐北乔的话并不多。

  

  徐北乔也觉得日子不错,甚至怀疑是否真的有神明的存在。那天早晨,手指的闷闷疼痛让自己在晨光中醒来,一眼就看到了设计好、挂在墙上的大图,由此仿佛忽然找到了自己最应该在意的方向。

  

  想了想,自己虽然受了点委屈,但还真没什么好抱怨的。记得有一次,自己在心中祈祷,希望从天而降一个魅力非凡的帅哥,成功地俘获自己,就算是得不到回应也好,起码心中的病毒换了一个,只要不是李靖就行。现在看来,天上路过的神明听到了自己的愿望,就近实现。如今再想李靖,就好像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这样好。徐北乔想,就像《倚天屠龙记》里找胡青牛求医不成的侠客,张无忌出手,虽然拙劣,但也是“疼比痒好”。

  

  就算是“疼比痒好”,但就是那点疼,也总要人忍受。

  其实已经醒了,但身边躺着的丰毅刚巧不踏实地翻了两次身。徐北乔知道,他快要醒了。不愿在私密的空间里对视,徐北乔闭着眼睛装睡。果然不久,丰毅的呼吸就变了节奏,接着一个慵懒的呵欠,他醒了。

  

  在床上清醒了一会儿,丰毅轻轻起身,看着背冲自己的徐北乔,忍不住轻轻推推,没有动静,才慢慢托起他的左手,借着晨光看去。一条白印横贯在三只指腹上,轻按下去,能感到明显的硬度,那是肉眼看不见的里面的伤痕。丰毅叹了口气,再轻轻放下,轻手轻脚地换了衣服,出门晨练。

  

  门刚一关上,徐北乔就睁开眼睛,眼中带着些微诧异和迷惑,抬手看了看,一个星期前彻底拆线,癒合得很好。护师也曾庆幸,这么深的伤口没割在手指的关节。但就像医师说的,还是免不了留疤。一道白白的印子,执着地宣称这段刚刚动心就无疾而终的感情。看来没有什么是发生过后不留痕迹的。丰毅怎么会知道?徐北乔已经不想追究。

  

  起床,将自己收拾停当,下楼,开始每日一餐。一段时间以来,自己的熬粥水准大大提升,品种也从单一的蔬菜粥,变成了如今的“每日一粥”,感谢丰黎的捧场和张婶的陪伴,虽然丰黎依然对把鸡蛋泡进粥里的吃法表示厌恶,张婶也很唠叨,但毕竟让自己免去和丰毅单独相处的尴尬。

  

  “好香!”

  徐北乔搅着南瓜粥,忽然听见丰毅的声音,一愣之后,给了个温和的笑容,“很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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