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遍地走[综+剑三]_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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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农命烈山部人暂居流月城内,承诺会为之另寻适宜居所,但自此之后却再无回来。

  神也会消亡,顾迟不知道神农是因神力衰竭,消亡而无法回来……亦或是还活得好好的,只是遗忘放弃了信奉着他烈山部人。

  但无论原因为何,那时天皇伏羲为防流月城中的一些机密外泄,就在流月城中部下结界。外界之人无法进入,城内之人无法出去……数千年,烈山部人就这么被困在这座贫瘠冷寂的城中。

  人间浊气在这数千年间只有增无减,长此以往,烈山部人即使高居天上也逃不过浊气侵染。越来越多的族民患上无可治愈的绝症,肢体溃烂,往往在盛年之时就痛苦死去。

  但这也非是最绝望的事情,最绝望的事情该是……摆在眼前却全然无解的覆灭死局。

  神农滴入矩木中的那一滴神血终有耗尽的一天,到那时,烈山部人再不能不饮不食而活。他们需要食物,但这座城中没有,而伏羲部下的结界又让他们无法离开这座浮空之城……

  再说到浮空城,流月城之所以能漂浮与九天之上,是靠燃补天计划中所剩下的五色石。五色石也终有耗尽的一天,在无有五色石作为燃料之城的一日,这座神裔之城就将坠往下界。

  所有族民都在城中饿死或是坠亡下界,这两种同样惨烈的终局种让人选,要选个好一点的……顾迟表示他是选不出来。

  退一万步讲,即使流月城没有伏羲部下的结界,下界浊气漫溢,无法适应浊气的烈山部人即使能出去又如何?想要在下界寻得能安身立命的地方,成功几率接近于无。

  从开始就注定走向悲剧的一座神裔之城,这个开始,却是有自家徒弟的一部分原因,或者说是很大一部分原因。

  顾迟想为这座神裔之城做些什么,但自从他回到这个世界,知晓自己是身处什么地方起……整整十年,即便通晓未来之事也仍想不出能让流月城摆脱困局的方法。

  难道就非得按照原定轨迹……流月城与心魔合作,而最终要瞳、沈夜等人以性命来换得烈山部的存续不可?

  顾迟这一心念间是转过许多,实际时间却只过去了短短几秒。

  “怪、怪物……天相大人您快些制住他。”余光瞥见的血红赤色就把这群小孩吓得不轻,他们几日前可是眼睁睁看着一个同伴被石化了的,在与这个怪物对视的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块石头。

  今天他们是用了些不那么正大光明的招数才把人制住了,现在半路杀出个高位祭司来把人再又放开……

  他们现在走是没人拦着,但这怪物没解决,之后要是被寻上门来报复该如何……?

  “没事我就走了。”瞳的声音低而缓,听起来还有些慢条斯理。他也确是打算如他所说的,转身离开。

  不过顾迟还没来得及回应,那边还在遮着自己双目的人就先不干了,抢先开口道:“天相大人,他……这怪物杀害同族,您不能放他离开。”

  说完他又再端起骄矜姿态,微抬起下巴得意道:“既然天相大人您口口声声律法,杀害同族……我记得是该被处以极刑吧?不若现在就动手,之后的事情由我去跟我爹讲,就不劳烦您了。”

  这时冷不丁地,瞳冒出一句:“你的头脑能装下的东西确实非常有限。”

  表情不变,语速不变,瞳右边幽深的灰黑色眼睛就稍转过去瞟了对方一眼……不过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暂停下了准备离开的动作,说完后双唇闭合着,微抿成一条线,唇色很淡,唇形很是好看。

  “咳……”顾迟大大掩唇低咳了咳,忽然有些想笑。

  他大概听懂了对方的这句呃……冷幽默,但杀害同族者处以极刑,这句话前面确实还该有‘蓄意’两字。

  停下咳声,也压下唇角没忍住扬起的那一丝弧度,顾迟道:“此事我之后会去了解清楚,你现在告诉我,是谁先动的手?”

  “当然是……”

  对方正准备一口咬定是瞳先动的手,但说完第三个字时,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彻底堵住,突然就失声了没法再说下去。

  “我是流月城的天相祭司,位司什么,你既为城主一脉的旁系,对此该是清楚。”顾迟再低咳一声:“在我面前撒谎的话,就会……”

  说是这么说,顾迟这时再默念咒诀解开了施放在对方身上的禁言术法,这种手法骗骗小孩还是没有问题……毕竟天相祭司这一身份要顾迟来说,真是能用神棍来形容。

  这下领头的那少年双手从挡眼变成捂在他的脖颈上,没被遮挡的脸上,表情惊慌。

  然后就变得诚实无比:“我们……是我们先去找他麻烦的。”

  顾迟轻颔下首表示明了,对这一众还围着不肯走的人,语声微沉道:“速速散去,只这一次我不追究你们在神农寿诞兴事该受的惩罚。”

  “至于方才提及的事情,我会亲自查明经过,届时再另定处罚。”

  “是……”四周一个个都还尚且年幼的少年相继应声,领头的那个应得极不甘愿,但他实在是被刚才失声的那一下吓到了,不敢再作。

  一下子人作鸟兽散,场地只余两人,显得颇为空阔。

  见对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顾迟本打算开口道个别就好。眼前之人值得他关注,但不急于一时,他今日也还有事情未完……要去往祭台一趟。

  但顾迟把双唇微张,正准备开口之际,前边矮了他一截的年幼身影却像是站不稳了,身体一个斜倾……向他倒了过来。

  顾迟大大反射性地把人接住,养徒弟养久了,下意识还是一种庇护的姿势,差不多就半圈在怀里了。

  瞳:“…………”

  顾迟忽然想起,他眼前这年幼身影也是和许多族民一样,因浊气而患上了无可治愈的恶疾。

  他记忆中对方在未来时候的模样,就是坐着一张轮椅。

  但这么早就开始了吗……?照目前情况看来,对方似乎也已是无法久站。

  “你家住城中何处?我送你回去。”不出言询问原因也不出言提及,顾迟只温和着声音对要倚靠在他身上才能勉强站立的少年说道。

  “再往东南走。”知晓量力而为,瞳并不拒绝眼前青年的提议。超过了能可站立的最大时限,腿脚上的痛感就愈发锥心刺骨。

  承受着尖锐痛感,瞳本就肤色苍白的俊秀面容上并未显露分毫,眼皮照旧轻耷着像是懒得微抬一下,只是额上冒出的冷汗出卖了他。

  东南……恰好顺路,祭台也是于东南方向。

  顾迟对他点下头,先把人扶稳了,然后背对着他蹲下。

  “这样会快一些,我尚有事待办,送你回家之后就得赶过去了。”想到对方也许会介意,顾迟就先给他找了个理由。

  瞳:“哦……”

  所听闻的话音落后,顾迟背上也随即多了份重量,一具身体顺从地趴了上来。

  “你的手可以放我肩上,或是你想抱住脖颈也可以。”

  瞳再应了一声,被人背了起来,这种经历对他而言太过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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