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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鹤_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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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苑休却抓得更紧了,指甲都要陷入嘉赐的皮肉里,他出神的说:“不对,不对……”

  常嘉赐觉得他的神情很是奇怪,与其说是惊讶,更像是受到某种深重的打击一般,眼内甚至泛出了浓浓的恐惧。

  他要开询问,却听沈苑休自言自语起来:“这不是一般的双修,阴司地府,此消彼长……此消彼长……”

  最后的那四个字让常嘉赐猛然一惊。

第一百零六章

  “你说……什么?”常嘉赐不敢置信的问。

  这四个字贺祺然也说过, 如今再听沈苑休口中而出, 常嘉赐宁愿是种诡异的巧合。

  可沈苑休告诉他并不是。

  “此消彼长……此消彼长……”他将这话重复了一遍,直直的看着常嘉赐, “难怪那时我们俩一起去到偃门, 你的修为会忽然消散险遭幽鸩的毒手, 难怪我师父的道行一直涨得这样迅疾……此消彼长,嘉赐, 这就是此消彼长……我竟然没有早些发现当年和门主一起去往阴司地府的是你, 并不是花见冬,我竟然才知道你们也中了三魂咒……”。只怪花见冬的修为始终稳当, 任谁会猜到她被人夺了舍呢。

  三魂……

  常嘉赐猛然打了一个激灵, 惊骇道:“为何你会……”

  “为何我会知道三魂咒?”沈苑休笑得苍白又凄苦。

  “难道你……你也去过阴司地府?”这是常嘉赐唯一能臆测出的解释了, 沈苑休到过那里,见过三魂镜,故而明白这一切。那他是怎么去的?也施了神魂出窍的法术?

  沈苑休道:“嘉赐,你还记得你问过我, 我怕不怕死?我回答你说, 我不怕……因为,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常嘉赐一呆,他当时只以为沈苑休是说得是他那行尸走肉般的样子与死无异,没想到却是真的死了?

  “是上辈子?”

  “不,就是这辈子。”

  常嘉赐惊愕,沈苑休这辈子也死过了?

  “什么时候?那你是如何……”死而复生的?!

  沈苑休的视线又落到了远处的金纹虎身上,眼内透出深深的繁复, 混乱沉重的几乎难以承载。

  “我在青鹤门多年受师父教导本该方言矩行怀质抱真,可不知为何我却一度鬼迷了心窍一样,十分执着于去寻到我儿时的弑亲仇人。暮望劝我助我,我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被仇恨迷了眼,直到我有一次无意闯入了穷奇凶兽的巢穴,被十多只穷奇围困诛杀,虽然暮望赶来竭尽全力将我救下,但似乎还是晚了一步,我的金纹虎死了,而我……”

  也死了。

  这一段往事常嘉赐曾听东青鹤讲述过,可那时东青鹤只说沈苑休为报仇,途中遭逢穷奇而受伤,死了他的金纹虎,秋暮望为了救他伤得更重,险些一命呜呼,但东青鹤并未提及沈苑休起死回生啊?!

  “你是魔修……”常嘉赐怀疑,魔修死了就是死了,何来重返阳间的机会?

  沈苑休点头:“对啊,我是魔修,本该一死便魂飞魄散,但我却入了阴曹地府。”沈苑休也曾问过秋暮望为何自己没能在死后立时就散魂,秋暮望猜测说也许是因为他那么多年被灵修收养,沾染了门内的灵气,又几乎从未作恶,鬼差便错收了他。

  “但我去到了幽冥界,却依然没有转世的机会……我理应回不到阳间的。”沈苑休低叹“但是……有一个人却不放弃……”

  常嘉赐恍然大悟:“秋暮望……”

  想也知道,心上人突然离世,让秋暮望如何能坦然接受。

  “……他去到阴司把你带了回来。”

  沈苑休的眼里涌起水光,想到这一茬让他既痛苦却又眷恋,大悲大喜间面容都跟着抽搐起来:“你可知道要从阴司劫人有多难,闯出地府暮望又遭了多大的苦难……我本想过无论如何都不跟他走,但是最终,我还是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两人的情缘就此折断,舍不得再也看不见他,更舍不得以后漫漫的长路只剩他一个人走下去……

  结果,沈苑休拼尽一切,和同秋暮望回来了。

  “你现在后悔了。”常嘉赐望着沈苑休,肯定道。

  沈苑休点了点头:“我当然后悔,如果不是为了救我,暮望也不会被地府鬼差重伤至此……更不会因打斗时不小心触及那三魂镜而中了符咒,难怪鬼差放弃继续追捕我们了,他早知我们不会有好下场的,而我宁愿当时就死了的,我也本就该死了的……”

  虽然心内已有计较,但真听见沈苑休说起那三魂镜,常嘉赐的胸口还是被重重一击。

  “所以……你们也被分魂了?”

  沉溺在往事中的沈苑休思忖了片刻才问:“分魂?”

  “那三魂镜不是照之引魂,碎之分魂,娶之散魂吗?”常嘉赐说着,却见沈苑休还是一脸茫然,“你们没有被分魂?”

  沈苑休想了想:“私入阴司犯了三魂咒者,如为一人,当即便魂魄消亡,若为二人,彼此修为魂元一涨一消,直至魂魄消亡,若为三人或以上,修为魂元则会忽涨忽消,日日受尽折磨,再至魂魄消亡……”这些都是沈苑休这些年得来的有关有幽冥界的消息,至于分魂,“虽有传言三魂镜可分魂,但一般都是魂元极其不稳或本就有碎裂之相触到那镜子才会如此,我和暮望并没有,难道你和我师父……”

  话已至此,常嘉赐自然无法隐瞒,他迟疑了半刻就对沈苑休道出了真相,当然前几辈子的烂账没时间细翻了,常嘉赐只说了另两个魂魄的身份,勉强带过了几句过去的恩怨,说得时候只觉满嘴巴都是苦味。

  “你说那祺然是你,而幽鸩是师父?”沈苑休震惊,他未见过贺祺然,不可评断,但是幽鸩……青鹤门里怕是再没有人比沈苑休更清楚那人的脾性了,他在偃门待了那么久,对于那男人的所作所为可谓知之甚深,心狠手辣,喜怒无常,暴戾恣睢,他怎么可能是门主,他又哪一点像门主,二人简直像是两个极端一样。

  忽然,沈苑休灵光一现,他问:“那贺祺然是什么样的人?”

  常嘉赐对贺祺然的想法要多复杂有多复杂,若换做以前的他,也许一刀了结那魂修会是解决这麻烦的最好方法。

  不过此刻,常嘉赐犹豫了下不爽道:“能是什么人,好得让未穷几百年都念念不忘,同我相反的,同东青鹤极其般配的大善人。”

  说完没听见沈苑休后话,抬眼见对方愣愣地看着自己,但目光却又未落在眼内,而是常嘉赐向上的……额间?

  常嘉赐正欲开口,沈苑休却抓住了他的手。

  “我的修为不够,把你的修为借我一些。”

  常嘉赐奇怪:“你要做什么?”

  沈苑休没说话,只闭起眼径自扣紧了他的掌心,常嘉赐只觉自己的丹田一阵涌动,然后一股温热自脊柱急窜,不断的从手中溢出,进入到了沈苑休的体内。

  不愧是魔修,相较于常嘉赐当年吸取青溪和那几个散修的手法,沈苑休这一招才叫信手拈来,常嘉赐几乎有种自己的命脉都能随时随地被他拿去的危机,然而常嘉赐却没有挣扎,直到沈苑休自己放开了他的手。

  沈苑休在睁眼的时候,瞳仁里闪过一瞬的金光,那是东青鹤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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