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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鹤_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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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才探你脉时,就知你心脉受损,你伤得很重,能维持住气息不散已是不易。我不管你和祺然是什么关系,又同其他人有何恩怨,我既然决定来了,便会保你安稳离开……”

  少年脸上的无辜和纯澈已然全全褪去,换上了一种深重灰暗的阴翳,明明是同一张脸,却与方才完全判若两人,他看着未穷的目光复杂恍惚,一时像是连自己都摸不清心摇摆到了何处。

  早知这么容易会被戳穿,就不该把焦焦留在林外的。

  正欲说些什么,那大风忽然止歇了下来,而常嘉赐却被未穷狠狠推了一把,整个人摔倒在了大片沼泽中。

  常嘉赐大惊,抬头看去,却见未穷也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背心处则插了一把长剑!

  “未穷……”

  常嘉赐踉跄着起身,向那长剑来处寻去,就见地上已躺了好几个修士,个个全身紫黑化脓,显然是中毒所致,原来有些毒蝎竟然会飞,哪怕他们离了地,依然难逃追击,而那柄剑则是一个修士死前奋力向此处掷来的,真是死也想拉他们垫背。

  常嘉赐看着那些尸体,又去看那剑刃,发现两方闪着一样的青紫色泽。

  剑上有毒……

  常嘉赐呆愕之下,直觉地就去拉未穷,企图扛起对方的一条手臂带着他离开。

  未穷却不断摇头:“算了吧……”

  常嘉赐咬牙:“是我把你引到这鬼地方来的,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我就算要你的命也没到时间,你还不能死,不能死……”

  未穷看着他憋得通红的脸,无奈一笑:“我是不知道,但是你若现在不做,可就要来不及了。”

  常嘉赐却不听,只拖着人费力向前,未穷方才不知给他弄了些什么,那些毒虫虽也近他的身,但却奈何不了常嘉赐,然而未穷就没那么好过了,才没多时,他的脸就灰了一层。

  “嘉赐……嘉赐……你听我说,”未穷喘了两口气道,“我很疼,你把我放下来吧……”

  那语气温软中带了一丝哀求,终于让常嘉赐住了手,他瞪着未穷,眼睛已变作了赤红。

  未穷却还是笑着的:“你刚才看到了,这种毒毒发极快,但是死相却会很惨,是死是活不重要,到时被人捡回去还被议论笑话一场才最丢面子啊……我不想这样,看在我大老远过来辛苦一场的份上……”未穷的手臂从常嘉赐纤细的脖颈上滑了下来倒在了一棵大树下,“给我一个痛快吧。”

  常嘉赐没动。

  未穷捂着胸口重重咳了两声,嘴角溢出了黑血:“难道你想等青鹤门的人来吗?嘉赐……”

  常嘉赐身形一晃,僵硬的手终于动了动,一道红光划过,天罗刀已在手。

  “你还有一点修为吧?一点点就该够了……”未穷的脸颊已裂出了血痕,他疼得想闷哼,却还是忍了下来。

  常嘉赐上前一步,直接用刀尖开始在地上绘起了阵法。

  未穷默默看着,半晌低低地问:“你见过他了吗?”

  常嘉赐像是明白对方在说谁一样,点了点头。

  未穷艰难地勾了勾嘴角:“他好吗?”

  常嘉赐一顿,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出来见你一面,更多的是……我的私心,我知道……今生怕是无缘再与他相遇了,所以能见到你……我也很高兴了。”未穷看向速速绘完阵返身而来的常嘉赐,坦然一笑,“说起来,该是我谢谢你……”

  常嘉赐慢慢蹲下身,收了脸上的戾气,换上了真挚的模样,轻轻问。

  “你还有什么,想告诉他的吗?”

  未穷摇摇头,只呢喃了一句:“我只希望他平安,你也是……”

  常嘉赐怔了下,面上闪过一丝扭曲的神色。

  未穷话落却猛然间痛苦的翻滚了起来,整个皮肤渐渐开始起泡,眼见就要溃烂。

  常嘉赐手里的刀握了放,放了握,却迟迟没动,直到未穷朝他大喝,常嘉赐才用力落下了手……

  一瞬间,整个林子便静了下来。

  天罗刀的刀尖淌下艳色的液体,常嘉赐麻木地站了片刻直到耳边幽幽传来脚步声才想到要催动阵法。

  而随着那绿光从未穷的体内飘出,常嘉赐心口一疼,险些也跟着栽倒下去。

  他抖着手盖上那白色的瓷瓶,收起天罗刀,又看了地上人一眼,眼前隐约掠过曾时初见那个不羁落拓的潇洒男子,他对自己微笑,敲自己的脑袋低声骂着“小骗子……”

  常嘉赐转过头,深深吸了口气,踩着满地的尸体,蹒跚着向前而去。

  许是如未穷所言他在之前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又许是常嘉赐今夜运气实在不济,这才行了没几步,追兵又到。

  来的还是羊山派的,一见门中人横尸遍野,他们自然大怒,那些人手里也牵了狗,更察觉到是有毒物扰人,于是纷纷有了防备,一半先对付那蛇虫,一半则在弟子的掩护下向常嘉赐下手。

  常嘉赐虽然身受重伤,但此刻也轮不到他多思,祭出天罗刀正要和对方来一番拼死恶战时,这手还未抬起却猛地一顿!

  常嘉赐其实已觉出异样了,可是他的身子早已跟不上自己的神思,待回神时已经晚了。

  常嘉赐震愕的低下头,看着那支自背后穿过自己胸口的箭,来不及回头看是谁攻击了自己,整个人一软,已向那巨大的沼泽摔了下去!

第一百十五章

  东青鹤醒了。

  从九凝宫那事儿出了以后, 东门主就卧床多日, 今夜忽然就醒了,且还下了床。

  青仪端着药进来, 身后跟着金雪里, 门内的东青鹤披衣站在窗前, 背脊仍是挺拔如松,只这深秋的凉风入内拂过他的周身, 来回摆荡着的衣裳却比从前空荡了许多。

  今夜没有星星, 天气阴翳得很,东青鹤却仍是抬着头, 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青仪的手抬得有些酸, 但不敢开口催促, 倒是一边的金雪里等了又等,终于忍不住道:“门主,这药还是趁热服下才好。”

  东青鹤未动:“放着吧,我一会儿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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