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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鹤_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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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青鹤顿了一下,勉力抬眼向他望来,他说:“我记得。”

  常嘉赐点头,想起来了:“你去了天相湖。”

  东青鹤:“你都知道?”在对方离开的这几天,自己的踪迹常嘉赐都了如指掌,包括在偃门的种种,他该是隐在暗处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常嘉赐没有否认,他只是好奇:“你原本想在天相湖中找到什么?”

  东青鹤当时真以为自己死了,就像吴璋所说的,那湖中并没有可以让常嘉赐起死回生的事物,但他却抱着那具白骨去了哪里,在并不知晓有养魂阵还有三魂镜的渊源之前,东青鹤原来到天仕楼是想去找什么的?

  东青鹤眉头微蹙,他伤重未愈,下午的忙活消耗了他不少的气力,此刻满眼的疲惫都要溢出来了。

  “那时候在我离开幽冥地府之后的几年,我同无泱真人还有其他几位掌门一道在孤山立下了结界,”那便是传说中的孤山祭,“那时候,你还在幽冥界,而幽鸩和贺祺然也在,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却来到了修真界……”

  常嘉赐恍然大悟:“你是想……”

  东青鹤点点头:“孤山的幽冥地府罅隙因为混沌兽已被封锁,我进不去了,可既然幽鸩和祺然当年能离开,那这天下除了孤山应该还有第二个可以进入地府的入口,我想从天相湖里看看当年,然后……找到它。”

  常嘉赐记得,未穷和自己说过,幽鸩当时同贺祺然暂居在半轮峰附近,贺祺然还因此在那里救了未穷的命,所以他们当年离开冥府的第二个入口该是就在那里。

  只是常嘉赐没有想到东青鹤抱着的念头竟然是这个?!因为自己死了,所以他想再闯地府?!虽然他当时并不知晓三魂镜的威力,可是常嘉赐不信东青鹤会不明白很多起因就是源于那里,阴司地府之凶险他也算领教得透彻,这家伙竟然还敢再去一次?

  东青鹤似是猜到了常嘉赐的讶然,他表情不变,只眼睛一下一下眨得颇为沉重。

  “嘉赐,我不怕什么此消彼长,也不怕什么养魂三散魂……我只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这一切是何结果,我把你留在那里一次,绝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说完这句,东门主的眼睫彻底垂下,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常嘉赐静静的凝视着他的睡颜良久,进屋拿了一条薄衾来轻轻地盖在了对方的身上。常嘉赐俯下身,拢了拢东青鹤鬓边被风吹乱的长发,指尖在他红白交错的面上抚过,一声叹息。

  “青鹤,你不怕……可是,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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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常嘉赐和东青鹤在凡间小院中住了下来,东青鹤不必再日理万机,常嘉赐也不用再处心积虑,二人日出起日落息,闲暇便看书下棋,堪比神仙日子。只除了近日东青鹤偶尔一睡便没了分寸,他不起,常嘉赐也乐得懒怠,二人在榻上一赖两三日都荒唐过。

  就像此时,常嘉赐斜倚在床头翻着刘员外珍藏的仙女图录,忽然被外头响起的喧哗声打断了神思,他本不乐意下床,但又怕那吵嚷扰了东青鹤,常嘉赐这才不得不下了床。

  给自己整了整衣衫,常嘉赐又回头给东青鹤掖好了被褥,对着双目紧阖的人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儿,一会儿就回来。”

  并未在意东青鹤沉睡着未有反应,常嘉赐径自出了屋,不过走了两步气息就有些虚浮,常嘉赐只得慢下脚步,一边心道那双修之法果然无甚效用了,一边来到院门外探出了头去。

  就见不远处的道上有一伙人推着一辆牛车往前赶,车上装满了大包小包的货物,前头迎着大人,后头追着孩子,一路嬉嬉笑笑好不热闹。

  常嘉赐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们这是在干嘛,以前几世穷苦的时候他也见过,是村里头采买年货的汉子从镇上回来了,给各家都带了好东西。

  “原来……竟是要新年了。”

  常嘉赐低喃,回头想想,他都已经快记不清上一回身处人间的新年是何时了,修真界的百姓也有新年,但是修行的修士们却不会过这个,遥望那喜庆红艳,常嘉赐忍不住眼睛一亮,面露希冀……

  东青鹤睡下的时候天是黑的,待再醒来天竟然还是黑的,也不知过了几天,他勉力调息了一番腹内涌动的气脉,撑着床榻慢慢坐了起来。

  没去看自己露在衣衫外的手脚已变得怎般惨不忍睹,东青鹤只转头四顾,发现屋内点了一盏飘摇的小灯,一直守着自己的人却不在。

  东青鹤一怔,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顾不得穿衣,他急急忙忙趿拉了布鞋便走了出去,虽心内焦急,可他行动颇为迟缓,磨叽了半天才穿过园子,眼见脚步不听使唤,东青鹤正欲不管不顾地催动内息时,那头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个人穿着肥大的长袍走了进来,抬头看见站在苑中的东青鹤,那人伸手揭开纱帽,露出一张明艳的笑脸。

  常嘉赐对面色苍白的东青鹤抬了抬手里一串的纸包,竟带着炫耀般的口气道:“青鹤,你看,我去买年货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破戈于辰部的主院前负手而立眺望远方, 身后传来脚步身, 破戈回过头问对从里头出来的金雪里:“骄阳如何了?”

  金雪里放下卷起的袖管,身边小厮端着的瓷盆里全是带血的布帛, 金雪里道:“我给慕容换了个新药, 且看这个能不能起效吧。”

  破戈皱眉:“这都躺了快月余了, 到底何时能醒来?”

  金雪里摇头:“一切还得看慕容自己了,毕竟他的心脉和丹田都遭到重创。”

  破戈瞥了眼内室榻上昏沉的人, 目光又落到床前那个一动不动呆坐的小弟子背上, 不禁低叹:“骄阳向来要强又重情,他知道那么多人记挂他, 一定会醒来的……”

  看着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变作如今模样, 金雪里又想到那个罪魁祸首, 道:“我按你的意思还是给幽鸩用了点药,只不过他的脉象……同门主当日一般,寻常丹药于他那浮动的修为无甚作用。”

  幽鸩犯下这般大的事,被捉拿之后定是要像当年对沈苑休一样由大家众审, 只不过各派刚历经了一场恶战, 不少修士死伤惨重, 很多人还需回过口气才有心力去收拾他,期间可不能轻易就让幽鸩死了,所以尽管金雪里万般不愿,却还得稳住这魔修的命。

  更何况越是同那人接触,金长老就越是疑惑,他那日并没有去偃门, 在门中看到被带回来的幽鸩的真面目时着实吓了一大跳,在之后的治疗中,金雪里也渐渐发现,对方不仅是模样和东青鹤一般无二,撇去他周身缭绕的煞气和魔气,偃门主的脉象他的呼吸吐纳的习惯都和东青鹤如出一辙,这实在让金长老百思不得其解。

  那头的破戈注意到对方的神色,说道:“个中内情其实我也不知,不过他定是和门主有些不同寻常的牵绊。”光是这一点,幽鸩就还远没到断气的时候。

  金雪里想到幽鸩在地牢里的暴躁,道:“他气脉不稳,还日日发狂问我们讨人,怕是再过不了几天那些静心的药便要失效了,那个……他要找的人还是没有眉目吗?”

  “苑休说过……他将人送回了青鹤门。”

  “可是我们已经找了个快一个月了……结果如何?”金长老问。

  破戈垂下眼,摇了摇头。

  金雪里也不说话了,只随着破戈一道望向远处,良久幽幽一叹。

  “不过才几时,一切却已物是人非……”

  青鹤门初初看去还是那个青鹤门,珠箔玉屏雾阁云窗,可是里头的人呢,死的死,伤的伤,散的散,修真界第一大派竟要落得这样一个惨淡下场?

  金雪里不信,他更不信辛辛苦苦一手将其创立的东青鹤会这样撒手远去,任青鹤门日渐凋落。

  “门主……”

  金雪里刚要问,就见破戈探手自袖中拿出了一封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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