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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魔_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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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喝糖水。”林翊小声说,“吃药嘴里都没味了。”

  “我去煲啊,”林太太笑着说,“给你做林师奶独家配料糖水,我们请黎sir也尝尝,好不好?”

  “嗯。”林翊笑得眉眼都弯了。

  林太太又跟儿子呆了会就站起来要回去,她经过黎承睿身边时欲言又止,但回头看了看儿子脸上淡淡的笑颜,终究还是没说多余的话,只是郑重对黎承睿鞠了一躬表示感激,然后说:“我回去一下,这里……”

  黎承睿马上说:“放心吧,我在呢。”

  林太太看了看他,微微笑了下说:“翊仔就拜托你了。”

  “好。”

  林太太一出门,黎承睿就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他转身轻轻关上门,慢慢走近林翊,坐下来张开双臂把林翊抱入怀中,他不敢太用力,可又恨不得把这个小恋人摁入心脏,从此血脉相连,去哪都带着。他眷恋地把脸埋入林翊的衣领内闻着他的味道,只有少年特有的柔韧身躯抱在双臂内,与他如此贴近地气息相闻,黎承睿才感到踏实,才感到过往的惊险宛若南柯一梦。他狠狠地吻了林翊的脖子两下,又抬起头,在少年傻乎乎还来不及说什么之前,迫不及待地含住他的唇辗转缠绵。

  这一吻的时间太长,似乎地老天荒都能在唇舌纠缠中交代完毕,似乎白云苍狗,沧海桑田俱在呼吸间更替变换,似乎在两个人窒息而急迫的吻中,可以诉说完积累了一生的情感、希冀和盼望。等到一吻即毕,黎承睿甚至有种历经劫难,劫后余生的空茫。他微笑着注视怀里的少年,从他的眉毛形状一直看到他的嘴唇形状,如此美好而无法言明,在初次遇见,就能引发山崩地裂,海啸雪塌。

  “怎么办?”黎承睿哑声问他,“这么爱你怎么办?”

  这么浓烈地爱你,爱到着了魔也丝毫不悔,怎么办?

  林翊只是专注地看他,没有回答,或者这个问题超过少年的认知范围,或者他觉得毫无意义,总之少年没有回答。就在黎警官为自己居然说出如此丢人现眼的肥皂剧台词而老脸微红时,他的小恋人凑上去,主动吻上他。

  第二次的吻绵长而细腻,他们像品味对方的人生一样耐性而周到地吻着对方,黎承睿有种错觉,他甚至感到林翊似乎在借着这个吻,告知他一些少年不知道怎么说的保证。比如我会乖,比如我不会再让你担心,比如我会做好功课,比如我会听你的话。

  比如我会保护你。

  黎承睿叹息一声,把少年压在病床上加深了这个吻,吻完了,他微微喘气,凝视着林翊的亮眼睛,哑声说:“我爱你,你呢?”

  林翊傻傻地问:“嗯?”

  黎承睿警官迟疑了两秒钟,终究忍不住,像个恋爱中的傻娘们,带着不安和激动问:“爱我吗?”

  林翊脸红了,他眨眨眼,长长的睫毛犹如天堂使者背后拂动的羽翼,然后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黎承睿高兴得无以复加,他几乎忍不住想把林翊抛起来几下表达心中的激荡,他傻呵呵地裂开嘴,怎么也止不住笑意,然后他很响亮地亲了一下林翊,问:“有多爱?嗯?”

  林翊困惑地皱眉思索,然后挫败地说:“我不懂怎么讲啊。”

  “那换个说法,”黎承睿笑了又亲了他,“醒过来看到我,有没有很高兴?”

  “嗯。”林翊很确定这件事,他重重地点头。

  “乖。”黎承睿说,“我也很高兴,特别高兴。”

  “被,被抓去的时候,”林翊小小声地说,“其实,我没有那么怕的,我知道你会找到我。”

  黎承睿愣住了。

  林翊抬起头,用很坚定的口吻说:“我知道你会来的。”

  “宝贝。”黎承睿的声音瞬间哑住了,他凑上去,胡乱地啃林翊的脸,一边亲一边发现自己所有的弱势突然间都冒了出来,他用前所未有的软弱,沙哑着声音说,“可是我怕得要死,我怕我来晚一步,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怕,我抓到曾杰中还是怕,我怕香港法律罚不了他,我怕他会利用精神病逃脱罪责,我怕就算他被关进去也有各种机会跑出来,没有死刑,我没法做掉他,我怕他出来后还是对你不利,而到那个时候,我未必有力能保护你,宝贝,我因为怕,我做了一件不应该做的事,我……”

  林翊打断他,单纯而执拗地坚持:“你做什么都是为我好,你救了我,无论几时你都救得了我的,我知道。”

73、第73章

  庄翌晨案的第一次法庭辩论开始,这天黎承睿已然出院,因为该案涉及到前女友程秀珊,他于公于私,都必须赶往旁听。他到的时候发现遇到不少熟人,黄品锡和阿Sam一早为他占了位置,见到他便招呼他过去。黎承睿坐下后,阿Sam示意他看右侧前排,原来那坐着曾珏良与商业犯罪调查科的负责人陈德昭督察。

  “他们会作证么?”黎承睿低声问。

  阿Sam摇摇头说:“检察官选了他们科另一位同事作证,阿良跟庄翌晨有私怨,很容易查,他要是上去,鬼讼赵不会放过他。”

  黎承睿点点头,静观法庭上的唇枪舌战。鬼讼赵本人擅长刑讼,因此今日并非主辩律师。但他还是坐在辩方律师席上压阵,双手交叉架在桌上,冷眼旁观检察官与其麾下悍将的交战。此次他们事务所派出的主辩律师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据说也是近几年经济法庭上炙手可热的新星,手段言辞之尖锐,与鬼讼赵年轻时相比有过之而不及,而他原本经验上的欠缺,却显然因为有赵海臣的亲自掠阵而显得游刃有余。

  黎承睿听了一会,却听阿Sam在一旁小声说:“怎么好像不太妙?”

  “检察官可能轻敌了。”黄品锡把头凑过来低声说,“鬼讼赵出了名的奸诈狡猾,估计是吃透了我们这边的证据。”

  黎承睿微微一笑,示意他们噤声,他抬头看向被告席上的庄翌晨,一身正经却很低调的西服,鼻梁上架着从未见过的眼镜,平时这个人身上的霸气和煞气都收敛得无影无踪,脸上挂着堪称谦和的微笑,此刻的庄翌晨看起来温良无害,就如本港随处可见的中产阶级商人。黎承睿一瞥之下,立即发现今天的庄翌晨从头到脚都被人精心打造过,每个细节都透露着守法规矩的信息,既不显得嚣张蛮横,又不显得局促拘谨——若非常年打官司的专业人士,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将一个黑帮老大拾掇成这么一个讨好庭上与陪审团的主流正派人士。看来鬼讼赵的事务所果然名不虚传,控方想当然地以为这次能板上钉钉将庄翌晨钉死,只怕没那么容易。

  他偏头瞥了眼曾珏良,发现那个年轻人虽然面无表情,但握在一起的拳头暴露了他的心情。这就是司法程序中最令人煎熬的部分,黎承睿暗自叹了口气,抓捕一个人永远不是最难打的仗,相反庭审才是。

  庭审就意味着,警方这边十拿九稳的证据,辩方律师都有可能质疑或推翻,这个过程虽然是确保公正的必须过程,然而,对受害者家属,却是最难挨过去的一个过程。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控方申请证人上庭,黎承睿精神一振,他看见许久不见的程秀珊低着头,戴着手铐,由法警领着上庭。她看起来比以前清瘦,头发也简短了,但双目炯炯有神。黎承睿了解她,知道程秀珊并未被打倒,他心里感到欣慰,在程秀珊的视线转过来时,冲她微微一笑。

  程秀珊也看到他,同样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无论他们经历过什么,两个人总有一同长大的往事和十几年沉淀下的感情。

  控方这边的问询很顺利,程秀珊承认了自己为庄翌晨所在的公司做假账的事实,并指认这一切是在庄翌晨直接授意下完成。但到了辩方这边,对方律师却突然拿出吴博辉的照片,问她:“程小姐,你是否认识这个人?”

  黎承睿心里一跳,他发现程秀珊的脸色变白,知道事情要糟,果不其然,在程秀珊承认认识这个人后,辩方律师接二连三举出她与吴博辉有男女关系的证据,随后拿出吴博辉的尸体照问:“程小姐,你又有没有看过吴博辉医生这张照片?”

  虽然控方立即站起来表示反对,法官也表示反对有效,但黎承睿知道麻烦了,因为程秀珊一见到吴博辉的尸体照片后浑身颤抖,目光含恨,恶狠狠地盯向庄翌晨,庄翌晨鄙夷地瞥了她一眼。控方律师此时火上浇油问了一句:“程小姐,听说你多次污蔑杀害吴博辉医生的凶手受庄先生指使,请问有没这件事?”

  程秀珊大怒,尖声说:“就是他害的,我没有污蔑!如果不是这个衰人,博辉根本不会死……”

  “可是全港这两天最爆炸的新闻就是连环凶杀案被侦破,杀害吴博辉的凶手明明是名为曾杰中的狂热宗教主义者,你还说不是污蔑?”

  “就是他,罪魁祸首就是庄翌晨,我没讲错!是庄翌晨害死博辉,是他害的!”

  她边叫边哭,情绪瞬间崩溃,法官不得不命法警将其带下,辩方律师耸肩,假意遗憾地说:“看来程小姐确实深爱吴博辉医生,深爱到可以为了他触犯法律,我想一个女人如果想为她的爱人报仇,很容易做出一些偏执的事做假证,诬陷我的委托人。”

  庭上一片哗然,黎承睿不觉也别过脸不太想继续听下去。控方此次出师不利,若再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或证人,没准继续审下去,庄翌晨能顺利脱身——这个结果恐怕是在场所有旁听的警察所不愿看到的。休庭的时候,黄品锡跟阿Sam都有些不甘,陈德昭过来打招呼时,饶是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禁不住皱了眉,曾珏良更是恨意满怀,握着拳头一言不发。

  黎承睿拍拍他的肩膀,正想说什么,却看见一个人从后面匆忙向控方检察官跑去,贴在他耳朵上耳语数句,控方立即喜色满面,问:“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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