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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在侧_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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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也实在说不好病秧子和病瞎子哪个更好一点。

不过眼睛瞎了之后,大概是没有什么乱花渐入迷人眼那些玩意儿,总之李治觉得如今心里头好似又看清了一些东西。

李显和李旦,不论是哪一个当上了太子,甚至日后当了皇帝,只要武则天不满意他们,有的是让他们下台的手段,这么一来,武则天手中的权力就太大了。李治眉头微蹙着,御医天天叫他静养,可这大唐江山这么多事,哪一件是可以让他静养的?

想到这儿,李治就想起了一件事情,他跟李宸说道:“你母亲想将你二兄迁往巴州。”

李宸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笑了笑,说道:“也好。”

李治沉默,凭着感觉慢慢地往前走,李宸也没有扶着,只是这么看着父亲。父亲似乎将路都记得很熟,可是她却明白,父亲这般,是不想变成一个无用之人,不用事事倚仗他人。

李宸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李治察觉到她跟了上来,微微一笑,轻声问道:“你当真觉得这样好么?”

李宸轻轻点头,随即想起来父亲如今看不见,于是“嗯”了一声,随即,她一只手牵起了父亲的手,将父亲的掌心摊开,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总比在长安好。”

李治闻言,扬了扬眉,“说给我听听看。”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再揣着明白装糊涂,李宸在父亲的掌心中写道:“长安各种纷争,二兄若是留在长安,恐怕会被某些有心人士利用,有生命之危。虽然二兄已经被废为庶人,但也是一个威胁的隐患,他远离长安,远离纷争,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面对女儿的这些话,李治并没有觉得太惊讶,皇家子女,哪一个都不简单。但李治对女儿这般坦荡,心中却是有所触动的。她到底,是站在父亲这边,为李氏和父亲着想的。

几个儿女,他谁都不苛责,无论他们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唯有这个小女儿,他一直最钟爱最放纵。

她也一直没让父亲失望。唔,除了选驸马的事情上,他很失望,其他一切都好得不能再好。

李治笑叹:“你二兄去巴州的时候,父亲大概是不能送他了。”

李宸闻言,微微一笑,跟父亲说道:“阿耶放心,永昌会去送他。即便他如今是庶民,也依旧是我的二兄。”

血浓于水,要说真正没感情,怎么可能呢?

母亲对二兄再不满意,也不会阻止她们去送行。太子被废为庶人,可几位公主皇子依然手足情深,前去送行,不正显得皇后殿下教导有方吗?这还能为她博得个好名声呢,母亲当然是不会阻止的。

☆、第119章 :故人西辞(五)

自从李贤被关押之后,李宸一直没有见过他,再次见面的时候,从前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如今已成了一介庶民,身上没有华贵的衣服,十分朴素的衣衫马车都十分破旧,掩不住的落魄之相,也是掩不住的世态炎凉。

即使是庶人,也都还是圣人和皇后殿下所出,可就因为他被迁往巴州,大概是永无翻身之地了,因此给他安排马车的官吏都狗眼看人低,随便拨了一辆马车给他。

李宸和几个兄姐想私下给李贤送些衣物钱财防身,谁知母亲下了命令,任何人不许私下授予庶人李贤任何东西,违令者,一律论罪处罚。

李贤苦笑着说道:“阿妹见笑了。”

“二兄——”

李宸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李贤抬手制止了,“这时候,说多错多,只恨我从前许多事情想不明白。永昌,今日一别,或许他日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我在巴州,会想念你们,是我不孝,让父亲失望了。”

可能苦难真的会让一个人瞬间看明白很多事情,在生死关头之际,或许从前看得重如泰山的东西忽然就变得跟鸿毛一样不值一提。

李贤经此巨变,虽然是落魄了许多,可比起从前他动辄患得患失,如今却变得沉稳了许多,眉目间也带着几分毅然。

李宸闻言,心里头涌起一股淡淡的愁绪,可随即掩去。这一切不过是才开了个头,后面到底如何,都还说不准呢。

千言万语,最终不过化为一句珍重。

“二兄,保重。”

李贤微微一笑,随即转身上了那辆破旧的马车。李宸目送着李贤的马车走远,才缓缓转身,往她的马车走去。

李宸问一旁的舒晔:“巴州那边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吗?”母亲将二兄迁往巴州,不过是换个地方软禁他罢了。

舒晔点头,“管事和看管的人一律由皇后殿下指定,任何人不得与庶人李贤多说一句话。公主让某办的事情,几经周转,安排了一个厨房负责送饭菜的小厮。”

李宸沉吟了一下,轻声说道:“我出降之时,父亲拨了一些侍卫至公主府,舒晔,你看其中可有哪些人是信得过的。”

舒晔看向李宸。

当年父亲拨给她的两个暗卫,一个舒芷,一个舒晔,这两兄妹如今早已被她培养成自己的心腹。

李宸:“也不用多,培养三两个可以替你分担一下跑腿工作的即可,嘴巴一定要严。”

舒晔拱手,“某明白。”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还是要拨几个人给舒晔指使的。

李宸正想上马车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一匹骏马疾驰而来,她愣了下,她身旁的舒芷见状,说道:“公主,是英国公。”

李宸:“……”

李敬业前来,翻身下马,朝她拱手:“某见过公主。”

李宸站在原地,微微一笑:“将军有礼。”

李敬业牵着马,目光落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官道上。

李宸:“二兄已经启程前去巴州,将军不用再看了。”

舒晔和舒芷此时已经十分有眼色地退至一旁。

李敬业转头,看向李宸,“公主可愿与某走一截?”

李宸笑了笑,招来舒晔将李敬业的马牵走,随即与他一前一后地走在官道上,也不避嫌。光天化日之下,还真是没什么嫌好避的。

在官道上说话,可比在公主府或是英国公府说话好多了,没有人会想到她和李敬业这么光明正大地在密谋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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