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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毒夫人心_第2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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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他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了。

陶嫤眼角还残留着泪花,呜呜咽咽地抓着他的衣服,无意识地喊他“阿娘”。

她说阿娘别走,阿娘我好想你。

周溥心疼得不得了,不住地拍打她的后背,用口型一遍遍地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不管怎么样,他都一直在她这里。

只要她不赶他走,他可以陪她一辈子。

陪着她,以前以为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现在想想,真是太奢侈了。

*

殷岁晴离世后,陶嫤足足缓了半年。

那半年里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几乎没踏出过重龄院半步。她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不少勋贵世家想上门说亲,都被她疾言厉色地赶走了。她说她不要嫁人,这一辈子谁都不想嫁。

陶临沅不敢来劝她,因为他一来,陶嫤就会更加激动。

其实那段时间,周溥的心里是高兴的。他明知自己的想法恶毒,但还是忍不住高兴,如果她不嫁给别人,那他是不是还有点机会?

她蹉跎了两三年,从二八妙龄少女一直拖到了十八岁,渐渐地没有人会再上陶府提亲了。

陶嫤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她觉得这样就很好,慢慢地耗尽这一生,就可以下去陪阿娘了。但是她死之前,绝对不能让伤害阿娘的人好过。

没了陶临沅的袒护,陆氏在这府里就像一叶孤舟,谁都救不了她。

陶嫤把她关在一间房里,不给她吃饭,隔三差五地送进去一碗饭,长此以往折磨了她一年多。她再也承受不住,一心求死,但陶嫤偏偏不让她死,只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最后她尊严理智都没了,跪倒在地上哭着向她求饶。

饶是如此,周溥都不觉得她可怕,他只觉得她是最让他心疼的小姑娘。

外面那些人乱传谣言,说他是她的入幕之宾。周溥从来不出面解释,因为他乐意担受这样的名声,这样一来,他们的关系就可以更近一些。

一眨眼过去四五年,她已是双十年华。

大抵是天生皮肤白嫩,看着仍旧跟十五六时没什么两样。

一天她在屋里作画,画了半天都不如意,末了烦恼地把画卷揉成一团,扔到窗户外面。恰巧他从外面经过,那纸团正好砸在他的头上,她全然不知。

周溥展开一看,上面画的是一只苍鹰。奈何她画工不行,硬生生画得像只野鸭。

周溥忍俊不禁。

他拿着那张画走入屋里,陶嫤出来的时候,他笑着把纸团交到她手里。

陶嫤打开一看,霎时脸红了:“这,这怎么在你手上?”

周溥指了指额头,意思是刚才被砸中了。

陶嫤很不好意思,让丫鬟去倒茶,她给他赔罪,“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我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不会乱扔的!”

他原本就没有怪过她,只是看到那画上的翱翔的鹰隼,心口有一瞬间的抽疼罢了。她从来是向往自由的,她最没有安全感,如果能有一个人给她遮风挡雨多好,安抚她受惊的羽毛,把她护在羽翼之下,再也不让她受一丁点伤害。

如果那个人是他多好。

周溥正胡思乱想,她就歪着脑袋问:“你有事找我么?”

他点点头,想看看她近来身体如何。

询问了她的饮食和作息,周溥又给她扶了扶脉。她的身体很虚弱,准确地说自从殷岁晴走后,她就一直是这个状态。连自己都对自己的身体不上心,别人又能怎么帮忙呢?

周溥摇头叹息,开了几副药方,在背面叮嘱她一定要一日三副,按时吃药。

陶嫤每回都是口头应下,转头就忘到脑后了。

所以她的身体总好不了。

周溥还想写什么,她伸手按住他的纸,笑嘻嘻地问他:“周溥,你有没有想过离开陶府?”

他的笔一下子握不住了,从手里掉出来。

陶嫤继续道:“我总觉得耽误了你的前程和婚姻大事,你留在府里又娶不到媳妇儿……”

周溥回过神后,赶忙摇头。

他从地上捡起羊毫笔,颤抖着写下一句:“我不娶妻。”

他从没想过娶妻,更没有想过会有离开她的那一天。他以为他们就会这样过一辈子,他看着她,看一辈子。

可是很显然地,陶嫤不懂他的想法,唉叹了一声,很是不解地问道:“你不娶妻,那你要怎么传宗接代啊?你家人都没了,只剩下你一个,你难道要断了你家香火吗?”

他不说话,握着毛笔的手更抖了。

陶嫤双手托腮,自顾自地说:“你经常读书,应该知道古人说的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顿了顿又道:“哎,你要是有看上哪家的姑娘,你可以跟我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一把。”

周溥唇色发白,霍地站起来,碰掉了桌上的茶杯。

那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失态,把她给吓坏了,睁大眼后退几步:“你生气了,为什么?”

他想说他不娶妻,除了她,他谁都不想娶。

可惜说不出来。

哽咽了许久,他胸膛的起伏渐渐平复下来,他握着笔走回桌边,在白纸上一字一句地写:“对不起,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陶嫤见他真生气了,点点头没有再强迫,小脸还有些怯怯:“那,那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啊……”

他颔首,走出重龄院。

此后,陶嫤果真没有再提起此事,大抵是被他那次凶狠的模样吓到了。为此周溥一直很歉疚,明明不是她的错,错全都在他,因为他自己心思龌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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