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镜[娱乐圈]_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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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内行人,能够看出他的天分。

  而盛兆良,他好不负责地带着田镜走上了电影这条路,却直到今天,才发现田镜有多么适合走这条路。

  然而盛兆良只看出了自己错失的田镜的闪光点,却仍旧看不出可以证明田镜没有抄袭的证据,他查了很多当时的舆论痕迹,也觉得这是桩铁案,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他,尊他为神的田镜,是不会愿意用复制这种低劣行为玷污他的,然而他这种直觉来得太晚了。

  盛兆良最后找到了任曜驹,当时任曜驹在草原上拍电影,盛兆良临时赶了过去,在广袤无垠的草地上,任曜驹对他说了那番话:

  “细心些,还有放下你的高傲,告诉自己这部电影不是你自己的,是田镜的。如果你足够了解他,并不难看出马脚,我当初深信他没有抄袭,但是他自己认了,为了谁可想而知。”

  盛兆良在回程的飞机上,又看了一遍电影,然后他发现了。

  螺母这个点,是郁溯给他的,但郁溯和他都不戴眼镜,在此之前,盛兆良根本不知道眼镜上有小螺母,郁溯也向来不是细致的人,但是田镜,他又一副低度数的眼镜,偶尔会在看电影的时候戴,鼻托那里似乎不太好使,盛兆良以前听他说过会去眼镜店“紧眼镜”,想来就是去紧螺丝。

  所以《螺母》是田镜的。

  盛兆良当时在万米高空,心里空荡荡的,他无法想象田镜的屈辱和忍耐,他从未知道田镜那样爱他。

  盛兆良放下遥控器,回过头看坐在自己身边的田镜,他刚刚把这段调查复述了一遍,但田镜一个字都没说。

  “为什么那么傻?”盛兆良将他的眼睛鼻梁嘴唇都细细看一遍,“我不值得的。”

  “都是过去的事了。”田镜说,而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追究这些旧事上了,除了你,谁都不会在意它们的。”

  “你也不在意吗?”

  “我要是在意的话,可能你甩我的那天就会揪着你把账算清楚吧。”

  盛兆良站起来,从背后抱住田镜,田镜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拒绝。

  都怪蛋饼太好吃了。

  “我会一直在意下去,就是因为我过去不在意,才把你弄丢的,我会把你一点一点,找回来。”

第五十二章

  “我又不是乐高。”田镜转过身来,表情很轻松,“还能一点一点拼回去吗?”

  盛兆良愣在那,眉尾颤了颤,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不过盛兆良,大概我真的就像一个玩具。”田镜歪了歪头,他现在明眸皓齿,过去断不会有这样狡黠的神情,眼下却似乎已经熟练掌握了某种可以拿捏人心的技巧,盛兆良觉得呼吸一窒,被他这个眼神刺得心痛。

  “你无数个玩具中的一个,吸引你的地方或许只是永远都待在你的近处,比较趁手吧,就算是再喜新厌旧的小孩子,玩久了的玩具,也总会有感情的。你现在只是对我还有感情,就像你当初对我心软一样,盛兆良,你比你想象的要更温柔,但温柔多了,就变成优柔寡断,过去你放不下郁溯到了想要用我来帮忙的地步,现在又放不下我了,我得告诉你,我不想成为第二个郁溯。”

  “你不是。”盛兆良握紧田镜的肩膀,“你跟任何人都不能比,我也不是因为优柔寡断才放不下你,我是……根本就没打算放下。”盛兆良紧紧盯着田镜的眼睛,期望从那里面能看到昔日毫无侵略性却又执拗的爱意,然而他能看到的,只是自己追悔的脸。

  “田镜,我爱你。”盛兆良无比认真地说出这句话,“你还记得气球吗?”

  田镜的眼睫抖了抖,没有说话。

  “这段时间,我总是会梦见那场考试。我靠在你腿上,你很温暖,我一抬头就能看到你,非常安心,但是我感觉你在变轻,变成故事里的那个气球,离我越来越远,我几乎抓不住你。”他说着,握在田镜肩上的手指越来越紧,“我才知道,那个时候的你,是什么感觉。”

  “你曾经觉得抓不住我吗?”

  一颗毫无防备的泪珠从田镜的眼眶里滚出来,田镜一颤,推开了盛兆良。

  盛兆良看了他一阵,那种让田镜恐惧的洞察又出现在了盛兆良的眼里。

  “我想让你知道,你过去感受到的,我现在也在感受,我想起了好多事情,好多我已经意识到了却被忽视的感觉,我记得你问我借的第一本《电艺术》是第124期,记得你坐在我前桌,课间趴到桌上睡觉的样子,发尾会从衣领翘起一撮,记得我们第一次考Z大,那天早上是吃了你给我买的梅菜包子,我还记得,”他顿了一下,“我还记得大三那年,你坐在台下,看我演《基督山伯爵》,那双在黑暗中泪光闪烁的眼睛,是我这辈子得到过的最好的喝彩。”

  田镜猛地抬起头。

  “你以为你隐蔽得很好吗?田镜,每一次你跟在我身后,混进我的教室,从后排看我一整节课,在人群里看我打篮球,和低着头排队入场看我的话剧,我都知道,我一清二楚。”

  盛兆良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一丝倨傲,相反,他声音哽咽,好像将愤懑和惋惜都按在胸腔里,他曾经对田镜的不屑里有多少无奈,此时的遗憾里就有多少渴求。

  “其实……只要你出现,我也在偷偷看你。”

  我希望你现在也能一直看着我。

  盛兆良咽下了这句话,他松开田镜的肩膀,想给田镜一点空间,不能逼得太紧。

  “我爱你,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爱你,我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我想重新得到你的爱。”

  田镜垂下脑袋,用手背揩了两把眼睛:“别说了。”

  “我会守着你的,你什么时候愿意原谅我,什么时候放我回来。”

  “……如果我一直不原谅呢?”

  盛兆良好像叹了口气,像是疲惫的吐息,又像是得以喘息的松懈:“我过去尚且能够求你帮忙,是因为我知道我得跟郁溯了断,但是现在,田镜,我们认识十一年了,从朋友到恋人,我用了十一年才知道你不可或缺,你觉得我愿意用多少年来等你原谅?”

  田镜没有抬头,但他在等盛兆良自己回答这个问题。

  “多少年都可以。”

  盛兆良用如此深沉的,没有丝毫虚情的声音说,田镜知道,那是真的。

  他突然觉得很难过。

  命运或者造化,报应或者孽缘,田镜想起了这些词。他的心像一列慢吞吞的火车,再怎么固执,也在这里停靠了十一年,如果这里不是它的终点,它总要继续前进的,但是现在它突突地重新开动起来,身后的车站却对它说——

  也许我不是你的终点,但我刚刚发现,你是我唯一的火车。

  我走了的话,会留他孤零零一个人吗?他会尝到我曾经尝过的痛苦吗?他甚至已经做好了,长久陷入这种痛苦的准备了。

  可我还是不打算回去。

  田镜整理后表情,抬起头,冲盛兆良轻笑了一下:“盛兆良,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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