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斜阳为君倾_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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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发火的是我,给我让开!”风相悦话音未落,落霞剑已闪电般出手,势如惊虹,向乌思玄当头罩下。

  乌思玄铁锏一扬,陆续接住风相悦攻击,脚步竟被震得稍稍后退,不禁兴味盎然地舔了舔嘴唇。叮叮当当的兵刃碰撞声中,风相悦却时不时向海镜瞟去。不多时,他便发现赤梵与玄尘并不会同时进攻,当一人与海镜交手时,另一人总是默默立于一旁等待。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二人原本就没有打算联手,而是要与海镜一对一分出胜负?……风相悦心中不由疑惑,依照这二人极高的自尊心猜测着真相,却未注意乌思玄自上打下的铁锏。

  一声闷响过后,风相悦忍不住低呼一声,捂着左肩踉跄几步,摊开手掌时掌心已染满鲜血。乌思玄瞧着风相悦肩头的血痕,随意甩着铁锏,讪笑一声,“与我交手时还有工夫想其他男人?这就是给你的惩罚。”

  风相悦虽是受了伤,但思及只要赤梵与玄尘不同时出手,海镜便不会输,心中顿时安稳。他的眼光刹那集中于乌思玄身上,长剑一挽,轻哼一声,“惩罚?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给我说这种话!”

  闻言,乌思玄神色反倒兴奋起来,搓着手笑道:“呵,看来你终于肯拿出真正实力了。”

  “没错,你要笑也只能趁现在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落霞剑已贴上乌思玄胸膛。然而下一瞬,乌思玄胸前仅是衣衫多了道裂口,人已掠至两尺开外。他抚着下颚,满意地凝视风相悦,另一手不住把玩铁锏,“你的速度还是那么快,真是可惜可惜。”

  “可惜?”风相悦微微蹙眉,却又立即睁大了眼,只因乌思玄竟不知何时窜至他身前,铁锏已带着风声迎面扑来!

  “可惜你遇见的,是四位魔君中行动最迅速的我啊。”乌思玄笑嘻嘻说着,出手没有留分毫情面。风相悦堪堪躲过,右颊仍是被擦过一下,现出一道红痕。

  风相悦轻轻咬牙,长剑正欲递出,顷刻乌思玄竟又扑至眼前,铁锏击上他的腰间。

  “啊!”疼痛之下,风相悦不禁叫声出口,趔趄着避开,稳住身形。乌思玄听着那声叫唤,心底更为兴奋,一舔嘴角,身体便如一刃剑光般扑出,高举铁锏狠狠打下。

  刹那间,血光四溅,点点腥红落上乌思玄苍白的面庞,妖艳似梅,倒让他的笑容平添了几分邪佞。

  但立刻,他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只见落霞剑坠落地面,风相悦双手挟住他的右臂,竟用左肩生生接下这一击,本就带伤的肩头更是皮肉翻卷,鲜血将肩头染得一片殷红。

  “行动最迅速?那么让你无法动弹就可以了吧……”风相悦强忍痛楚,喃喃低语着,两手霍然向内一拧,只听“咔”一声清响,乌思玄痛得大声一唤,右臂已被折断。

  风相悦趁他疼痛无力,足尖一扫,便将乌思玄绊倒在地。乌思玄猛然跌倒,剧痛已席卷了理智,登时汗如雨下,喘息连连。

  突然间,他只觉胸口一痛,才发现风相悦已用膝盖压住自己心口,双手举了落霞剑垂于自己眉心,只要向下一刺,便能取了自己性命。

  乌思玄深吸几口气,呼吸才平缓些许。他抽了抽嘴角,最终化为一个释怀的笑容,“没想到你是豁出命来跟我打的啊,看来我比起你还差得远了……想要我的命尽管拿去吧,死在你手上我也算没有白活一场……”

  说罢,他双目一阖,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平静。身体仿佛沉入宁静山泉,一切感觉渐渐远去,只待死亡来临。

  然而等了片刻,意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反倒是一声山石崩裂的巨响传入耳中。胸前的压力突然消失,乌思玄动了动眼皮,睁眼时视线里已没了风相悦身影。

  他吃力地爬起,扶着右臂缓缓向前走去,就见风相悦正立于一处断崖旁,向下看着什么,脸上皆是焦急之色。

  断崖边有网状的树根盘绕,亦有不少碎石翻滚着跌下。乌思玄也往下一看,见下方堆叠着层层砂石泥土,高度虽低,却是陡峭异常,不觉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三个笨蛋不知怎么把这里的山石击碎了,被石块和泥土埋在了下面。”风相悦说着,将衣摆撕下一块布料,以嘴咬住一角,抬了左臂迅速包扎伤口。

  将布条在肩上打了结,风相悦动了动左臂,确认尚能行动后,便顺着断崖旁泥沙堆成的斜坡滑下。乌思玄见他没有丝毫犹豫,神情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的坚定,心中蓦地有些触动,却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是随他去了下方。

  

  

  ☆、第130章 此恨为谁无数重(1)

  砂石之中,只听咳嗽与喘息声交织连连。突然,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燃起一丝火光,原是玄尘摸出怀中火折子,将其点燃。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方圆四尺左右的狭小空间中,周围皆是泥土乱石,时不时还有碎石细沙自上方滑下,沙沙落地,令人只觉顶上石屑随时可能崩塌。

  而最为令他惊讶的,则是上方出现了海镜的面容。只见海镜单膝跪在他身侧,左手撑地,右臂高举,扛着一块裹着泥沙的石板,竟是护住了他的性命。

  见他醒来,海镜微微笑了笑,“我还道你平时总闭着眼,对黑暗的场所会比较适应,看来还是得点火啊。”

  海镜弯弯的眉眼在黯淡火光中不甚清晰,朦胧中反倒更显柔和,玄尘愣了愣,不甘不愿地咬牙,以极低的声音道:“你……你为什么救我?现在你撑着那块石板无法行动,就不怕我把你杀了?”

  “你不是说了要与我一对一决胜负么?那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海镜笑着偏了偏头,“对于值得尊敬的对手,我一向是给予所有信任的。”

  “哼,天真。”玄尘心中既有讶异,也有触动,急忙移开眼神,身子一动便欲从海镜身下离开。海镜却喊了一声,“你别乱动,上方不知何时会坍塌。在赤梵大哥将四周稳固之前,还是暂时不要离开这里为好。”

  “赤梵?……他去做什么了?”玄尘惊讶道。

  “他正用稍微大一些的石块架住上方泥沙,待这里安全些后,我们便可以商议如何逃出去了。”

  “……你们这么快就联手了?!”玄尘顿时不可思议,声音稍微提升些许,便听顶上“哗”的一声,震下一捧泥沙,洒了他一身。

  海镜忍俊不禁,冲他“嘘”了一声。玄尘掸了掸衣上尘埃,面色一时更为凝重,犹豫着究竟是不是要与敌人联手,心头矛盾重重,愈发烦躁。

  这时,赤梵的声音忽然传来,“海镜,周围我已用石块架好,暂时不会塌下。喂,你从刚才就一直架着那石板?没事吧?”

  “我没事,赤梵大哥,辛苦了。”海镜这才试着将石板推开,上方仍是被震下砂石簌簌。他反身双手握住石板,将其轻轻架于身后泥土之上,见四下再无砂石落下,方才安心。

  玄尘从地面爬起,精致的面庞尘埃蒙蒙,却仍是孤高如九天明月。他轻拂衣袖,下颚微微扬起,已是一脸不悦,“赤梵,你身为魔君之一,怎能如此轻易与敌人联手?你打算如何向岛主交待!”

  赤梵重重哼了一声,“自然是如实告知!此时若是不联手,我们三人必会死在这里,又何必固执于是敌是友?时机不同,敌人可成为朋友,朋友亦可成为敌人!”

  海镜正活动着僵硬的右臂,闻言不禁开怀一笑,“赤梵大哥真是耿直人,今日能与你齐心共作,实在是海镜的荣幸。”

  玄尘轻啐一声,行至一角盘膝而坐,双眼一阖,便再不动弹,“什么朋友不朋友的,我不需要那种东西!你们愿意怎样是你们自己的事,但我绝不会与敌人有所瓜葛!”

  赤梵睨他一眼,没有回话。海镜却摊了摊手,笑容突地有了几分狡黠,“我不会强求你与我联手,但现在正是性命攸关之时,若是你的自尊能够容忍你静坐着等待我们将你救出,就请便吧。”

  玄尘听罢,石雕般静固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不着痕迹地咬牙,一撑地面便长身站起,睁了眼来到距离二人不远处,虽是一语不发,却已开始思索脱出方法。

  另一侧,华久棠追着姬千幻跃出围墙后,便见那暗黄色僧衣舞动于嶙峋山石间,恍若一只不知归宿的枯叶,孤寂凄然。

  华久棠暗暗一叹,下意识向那背影探手而去,指尖所及却只有一片虚无,仿佛那个身影只是一个飘渺的幻觉。一时间,怀念、悲伤、自责,无数思绪犹如藤蔓般盘绕心头,华久棠痛苦地闭了闭眼,脑中不觉浮现了二人初见时的场景。

  那一年,他年不及弱冠,却已是名满天下,连败江湖十余名高手,正值意气风发之时。那时,坊间另有一人亦是赫赫有名,那便是被称为“金算妙见”的姬千幻。他自幼时起便随师父浪荡天下,束发之年继承师父衣钵,所言皆能成真,仅仅一年后便名动江湖,是以此后人们总以能够得其一算为荣。加之姬千幻貌若处子,行踪不定,出现之时更是引得不少人争相而见。

  而那天,姬千幻恰巧便来到华家所住的兴阳,一时满城轰动。华久棠见街上人群涌动,皆向同一方向而去,也不觉心生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能与自己同时年少成名?在那个人眼中,自己又是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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