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兀亖技高一筹。
黑色石壁碎裂，并不像石头一样落下，而是闪了闪，迅速的变小，变成了一块黑色的菱形石头，向洞内飞了过去，最后落在了一个人的面前。
那是一个和尚。
就坐在一个蒲团上。
蒲团摆在一个不过十来平米的山洞正中间。
一个山洞。
一个蒲团。
一个和尚。
如今再加上一个菱形的黑色石头，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邱先子？”晨昱柏惊讶的叫出了和尚的名字。
原来，那个万年前的青城仙门开山祖师的大弟子，那个练功走火入魔杀孽深重的大魔头，那个后来遁入空门洗心革面的和尚，竟然就在这里！
活的？
当然，不是。
虽然这和尚面色栩栩如生，身上不沾一丝尘埃，脸色红润，面有灵光，可是他们都能够感觉到，这个和尚已经没有生机了。
死。
死透了。
兀亖谨慎地走进洞里，随手一招，想要将那黑色菱形石头收入手里。
没想到一阵清风刮过，耳畔响起三声古钟鸣声，邱先子就像是一团灰一样，消散在了空中，就连蒲团都消散了，只在地上留下了手掌心般大小的白灰。
“……”晨昱柏迈上前的脚步一顿，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悲哀。纵然是万年前的风流人物，时光流逝，也不过就是一杯黄土罢了，只是不知道这位邱先子前辈是否成功修炼了《大轮回术》，成功解了自己的冤孽？
“唉……”就连兀亖也叹了一口气，眼底流露出一丝惆怅。
不过，兀亖很快回复了冷漠，低头仔细端详手里的黑色菱形石头，在看见上面崩裂的纹路时，面色很是惋惜。
晨昱柏这个时候已经绕过了兀亖，走到那一小堆的白灰面前，恭敬的鞠了恭。
再在直起身，他看向兀亖，本想解释，兀亖却抬起手打断了他：“你该拜，无需解释。”
晨昱柏的话卡在嗓子眼儿里，又咽了下去。
是的，他该拜。
如今亲眼看见邱先子的身体，他就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能够神志清醒的站在，都是因为邱先子的那颗菩提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这种宝贝相信青城山，不，这世上都不会再有第二个了，相当于自己被邱先子救了一命，这个恩情，鞠个躬是天经地义，就算跪下叩拜也不过分。
晨昱柏将那些白灰收好，小心的捧在手心，走到了洞外面，轻轻一扬，任灰飞扬。
他想，邱先子前辈应该也更喜欢这样离开的方式吧，让自己的身体融入这大地，这天空，这树木，这空气，自由自在的感受着这个世界，而不是沉闷的在地底下任由黑暗侵蚀自己。
做完，晨昱柏拍了拍掌心，转头看向了兀亖。
兀亖说：“你走吧。”
“前辈？”晨昱柏蹙眉。
“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机缘，末法时代，这是我能够找到的最后一块净土，我会在这里一直修炼，直到突破禁锢，飞升离开。”
晨昱柏欲言又止。
“你的人情我记下了，待我看完青城的典藏，自然会还给他们。就算帮你还上一部分欠下邱先子的人情。”
晨昱柏面色轻松了起来，露出了淡淡的笑：“谢谢。待我解决完琐碎的凡事，会来这里找前辈。”
“随你，不练忘尘，你想要解脱没那么容易。”
“……”晨昱柏无语，他知道这个黑衣兀亖有那个白衣兀亖的记忆，知道自己和子曜的纠缠，只是自己已经决定放开手，又能有多难。
兀亖见他脸色轻松，也不再解释。在他看来，若是执着是天下间最珍贵的品质，那么偏执，就是最可怕的劫难。
晨昱柏离开了。
只是在临走前稍微耽搁了一会儿，兀亖传授了他炼化法阵的口诀，让他初步控制了这个小五行世界。得到了邱先子前辈菩提石的自己也是最适合炼化这个小五行世界的人选。
从今以后，小五行世界封闭，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自己要是回不来，兀亖就会一直在里面修炼，要不飞升，要不寿元结束，就这两个选择。
最后，晨昱柏忍不住问了一句：“我，需要和左言说些什么吗？”
兀亖看他，眼底的情绪没有一丝的波动：“无需。”
晨昱柏心里沉了一下。
自己能够感受到左言对兀亖的依赖，也能够感受到白衣兀亖对左言的在乎，可是在自己眼前，这个黑衣黑发的人，他的眼底只有冷漠。
就像他说的，他修的无情道，从前、现在、未来，从未动情。
……
离开青城山，回到b市，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
虽然一来一回也不过耽搁了三天的时间，却经历了太多的事，很多的疑惑都解开了，最主要，晨昱柏发现自己已经有了退路。
若是这世界容不下自己，若是对这个世界再无牵挂，自己至少还有个安全的地方回去，那里还有一个冰冰冷冷一门心思修仙看似冷漠实际上也不是那么糟糕的“好友”存在。
那种有了归处的感觉和迷茫不知所谓的状态是完全两回事，晨昱柏很庆幸自己这次和兀亖一起离开，就好像是找到了未来一样，对“活着”也有了更多的期待。
到了子曜入住的这家医院，从窗户钻进去，晨昱柏就发现着屋里的气氛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