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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书_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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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公子。”那兵士禀告,“祈军孙将军一早向我方先行军挑衅,被孟都尉所辱,现在一气之下出了城,要叫阵夏军。”

  “已经出城了?”杜将离另一手的指尖在桌案上划了几下。

  “出了,城门守军拦不住。”

  杜将离点了记头:“你马上去找孟都尉,让他准备出发。”

  士兵接令离开,杜将离将小虫收好,披上衣服出门,径直前去面见杜嵇。入了祈营,见白先生站在杜嵇身侧,正说些什么,杜将离上前唤了声祈王。

  杜嵇看到他,道:“你这时出现在这里,总不会是巧合这么简单。”

  杜将离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直入正题:“我有一计,不知祈王可感兴趣?”

  “说来听听。”

  “孙将军违抗军命,私自携兵出城,夏军得了风声,知我祈黎不合,不会白白浪费此机会,眼下恐怕已有所行动,若祈王命其归城,不仅得不到好处,还会让夏军得了便宜,我们不若将孙将军的人马作为诱饵,另外派兵前往,给夏军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杜将离说的时候,白先生一直盯着他,此刻他话音方落,白先生便接道:“黎军愿意帮忙,那自然是好的。”眸中隐隐夹着戒备。

  杜将离都看在眼中,嘴边挂上一抹笑:“惭愧惭愧,想必你们也知道,前几日我黎对夏一战,兵士士气低落,直到现在未回复往日水准,怕当不了此重任。”他转向杜嵇,“祈王刚收服端国之人,不想看看连诛将军对祈王的忠诚么?何况孟将军的踏云军正跃跃欲试,打算与夏来一场复仇雪耻之战,祈王若能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去,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杜嵇斟酌了少顷,道:“好,便依你所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一章

    孟简的军队出城后不久,孟禾央的人马也紧接着出发,目的地却是与孟简全然不同的已被夏占领的丘阳城。

  杜将离告诉杜嵇的仅仅是拿孙将军做食饵,让踏云军黄雀在后,其实自己真正的目的,是利用孙将军与孟简两支祈军的人马引开夏军视线,让孟禾央夺下丘阳城,甚至连孙将军出城都是自己暗中挑拨之故。

  此举光明正大地摆了杜嵇一道,恐怕已让他气得跳了脚,杜将离生怕被杜嵇的人找到,非常识相地躲去石云那,此种明显损祈而利黎的行为,杜嵇断不会轻饶他。让杜将离有些在意的是白先生,他摸不清这个不动声色不显山不露水的男人究竟隐藏了些什么东西,杜将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比起祈军兵士们那种或鄙夷或轻视或事不关己,更像是一种不带任何立场的观察。

  观察,观察什么?是单纯只对自己,还是对所有人都如此?杜将离侧过头,暗想今后必须对这个人多加留意。

  石云此刻在营里,屋中只有杜将离一个人,他站起绕着屋子转了圈,又对着案上平摊开的皱巴巴的舆图研究片刻,心里估摸夏军向捭水郡而去的那支军队,大抵也快有结果了。想得正顺畅,小臂突然传来一阵锐痛,没好气地捋起袖子,对其上的金色小虫道:“小水,你再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点乱咬,我就把你塞进石头缝,扔海里去。”

  小虫立时不动了,睁了圆溜溜水灵灵的黑眼睛无辜地看向杜将离,煽动翅膀发出脆脆的铃音,似在讨白发男子欢心。杜将离哼了一声,放下袖子,小虫黏他黏得极紧,不愿从杜将离身上下来,而除了他的血,亦是什么都不肯食。杜将离不禁心想,小家伙八成是觉得,熬了千年终于自由了,还巴结上这么个冒着热气会行走的硕大的食物,正乐呵着呢。

  杜将离在屋里等了约莫一两个时辰,石云推门而入,张口便道:“阿央那边传来消息,已成功取下丘阳城。”

  杜将离心中一喜:“甚好。”孟禾央不愧为孟禾央,这么快便成功解决了对手。

  “哥,现在祈营的人都在找你,殿下也到处寻你。”石云直直站在门边,似说完了,便要忙着出去做别的事。

  “殿下也开始找我了?”杜将离抬首,问道。

  石云肯定地点了记头,想了想,又道:“殿下面色不大好,恐怕这次有点生气。”

  杜将离思忖片刻,拍拍手:“既然尘埃落定,也该轮到我去承担责任了。”见石云面上露出些许担心,咧开嘴,“放心吧,我杜将离何许人也?你这一声哥可不是白叫的。”

  说着去到屋外,杜将离知道,自己这次行动的确教黎讨了便宜,但也让原本并不和睦的祈黎兵士间更起嫌隙,破坏了正常应有的协作,更甚者兴许会导致两者关系的破裂,从大局观之,是得不偿失的,杜将离耸耸肩,做都做了,还能如何,他是黎一方的,可不需要为祈操太多心。

  杜将离站在殿堂门口,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殿中,杜嵇起身,徐徐走来,围着杜将离转了好几圈,似要将他上上下下原原本本看个透,杜嵇不开口,杜将离便也不说话,只这么站着,任对方打量,反正被看看又不会少块肉,至于对方那颇显凌厉的眼神,自己早已经习惯了。

  趁着杜嵇审视自己的间隙,杜将离暗自扫了周围一圈,均墨不在么?

  驻步,负手而立,杜嵇首先打破沉默:“杜芒啊杜芒,你的手段当真让我刮目相看。”

  杜将离眉梢轻挑:“祈王,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都知道夏军的实力,这几次不都是被对方压制得施展不开么?将领们所想皆为如何抵住夏军侵袭,而我们只不过是想抵挡对方,就已拼劲了全力,如此一来,祈王难道不怕步了端国后尘?如今有了压制夏军的法子,祈黎本就联手抗敌,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联手?”杜嵇冷笑,缓缓踱步至案边取了茶杯在手,手指轻轻地抚摩杯沿,“好一个联手,牺牲一方来换取另一方的利益,你们可真是下了一招妙棋。”

  杜嵇话音刚落,杜将离便瞧见均墨进殿来,许是知道了自己在此,匆忙赶来的罢,再看对方面上,果然如石云所言,表情略显阴沉。

  杜将离提高声调:“祈王,我们早就约好了,只取我们应得之地,其他一概归祈所有,这丘阳城夺下来了,受益的难道不是祈么?更何况,先与我军起争执,又一而再,再而三寻我们麻烦的,可是你们罢,于你们便是应当如此,于我们便是荒谬之极,不觉得这样的标准对我们极不公平么?”

  杜嵇眯起眼:“这原本就是两回事,你不需在我面前混淆概念,当初你们主动前来寻求合作,我们之间的规矩立得很清楚,如今我们信了你们,却反被玩弄,你们黎国显然没将我们放在眼里,我们又何必再客气。”

  均墨深深看了杜将离一眼,转向杜嵇,开口道:“这次是我们黎军的疏忽,未与祈王交代便擅自做主,的确是我们的失策,但就结果而言,我们首次成功地对夏予以反击,不管怎么说,都是利大于弊的。”

  话音刚落,杜将离扬起下颚,接道:“祈王,这些全都是我做的,从头至尾都是我自己的想法,亦是我一手安排,与黎无关。”

  “与黎无关?”杜嵇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这责任,推卸得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了点。”

  “祈王莫非忘了——”杜将离翘起嘴角,逐字逐句,“我可是祈、人、啊。”

  此言一出,均墨蹙了蹙眉,呵斥道:“将岚,你太傲慢了。”

  杜嵇已然是怒了,将手中杯重重摔至地,额前青筋直露,他勉力克制住面上神情,逐字逐句道:“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

  “当然。”杜嵇此刻的模样让杜将离不觉生出些痛快,脑中一闪而过的是谢如那恬静却显得又格外遥远的模糊不晰的面庞,杜将离笑了起来,也不管均墨在旁轻声唤自己的名字,越说越大声,“我便是夹带个人情绪在公事上报复你,还不止如此,接下来,我要让你尝到——”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声,让杜将离的话戛然而止,均墨站在他身侧,眉间紧紧地拧在一起,目光格外凌厉:“住口!不懂得控制自己吗?忘记自己的立场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知道你所处的地方是哪么!”

  殿内顿时安静异常,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

  杜将离脸侧火辣辣地疼,一时之间,除了嗡嗡的耳鸣声再听不到其他,他看到均墨脸上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表情,眸中满满的冰凉似要将自己活生生切开,他咬住牙,拼命压制住心底升腾起的彻骨寒意,笔直地站着,不让他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怔了少顷,杜将离露出极浅极浅的笑容,仰头看向杜嵇:“祈王,全是我的错,恳请祈王不要怪罪他人,怪罪黎军,影响到祈黎之间的合作。”

  “够了!”杜嵇终是忍耐不住,“你们不需要在这里做戏给我看,都给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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