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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臣_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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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家不要问那么多。”娘的脸色顿时变得黑沉沉的。

  我便知趣地闭上了嘴。

  若是躲仇家,那娘的表现也未免太过悠然了一点,看来那个人的身份着实不简单。

  ……

  江州水多,美人也多。

  待到马蹄下的土地变得平整,走过一段幽静的道路后,耳边突然传来了莺莺燕燕的娇软之声,鼻下也开始有若有似无的香风淡淡萦绕。琼儿在我怀里好奇地朝外张望着,我僵硬地坐在马车里,伸手堵住了他的小耳朵。

  反观一脸淡定的某夫人,我在脸色青了又白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娘……”您为什么一定要走这条路哪……

  旁边的人揉揉鼻子,一双杏眼朝我瞥过来:“这条花街是捷径中的捷径,早一日向耿家交差,便能早一日动身。反正你不喜欢女子,听一听又何妨?”

  我苦着脸不做声。对于娘的决定,我当然不能忤逆半分,只是有些同情前面的马夫。

  走着走着,马车忽然在某个拐角剧烈地颠簸了一下,高娃不知何故停了下来。我正纳闷着起身,刚撩开帘子,就听到车外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姑娘软绵绵的嗓音也随之响起:“这位爷的车好生华贵,可有闲情上我们醉香楼来玩玩?”

  我定睛一看,只见是个年纪不算大、却做老鸨打扮的姑娘,身边还跟着两个年纪稍小一些的姑娘。那两个姑娘不由分说地就往马夫身上贴,直把人家一张黑红的粗脸都吓白了。

  眼看那挥着香帕的小手就要朝我贴来,我木木地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车里的娘。

  娘了然地跳下来,二话不说地抱起肩,轻蔑地看着那个年轻的老鸨。

  娘看起来年轻貌美,被误认为是我的夫人也不差许多,再加上她这骇人的气势,顿时让老鸨的笑容变得讪讪的,不自在地笑了两声就赶紧领着那姑娘们遁走了。

  某夫人功成身退。

  待马夫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准备继续赶路时,我的余光瞥见一个鹅黄色衣裳的姑娘从那飘着香气的楼里走了出来,十分黯然地对刚吃了瘪的老鸨道:“兰公子这次还是不要姑娘,只要那上等的客房。妈妈……他什么时候才能多看杏儿一眼呢……”

  远处的老鸨眉一挑,中气十足地教训她道:“那是你媚功不够!”

  这时,二楼某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软糯唤声。“兰公子~奴家思念你好些个时日了~”“哎~公子也来陪陪我嘛~”

  一阵沉默后,似是那公子说了句什么,姑娘们失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诶?家中有妻也是可以玩玩的嘛~”“公子总是不点姑娘,传出去让旁人笑煞我们醉香楼了~”

  我眯着眼睛看看姑娘们聚集的二楼围栏,顿时觉得有些嫉妒。

  早就听闻江州专出风流才子,那个兰公子,魅力真是不浅。

  娘朝那满是姑娘的二楼瞟了一眼,看着我道:“怎么?你还想上去看看不成?”

  姑娘们已经渐渐散开,我赶紧把视线收回来,讷讷道:“……孩儿又不喜欢姑娘。”

  娘听罢一哼,笑得十分诡异:“那什么兰公子又不是姑娘。能让整个青楼的女子为之倾心,想必是个美人;怎么,你不去会会?”见我不言,她顿了一顿,笑得更加诡异:“哦,我倒是忘了你现在不举。”

  我撇撇嘴,勉强扯出个尴尬的笑。

  早在路上我就向娘说明了自己现在的窘况。其实不用说,她那双毒辣的眼睛也肯定从我空虚的脸上看出来了。

  当我问她有什么方法治这病症时,她也只是耸耸肩道:“没辙。不晓得那劳什子御医给你扎的什么针,只能禁欲,慢慢等着恢复;若是一直恢复不来,你便只能如此了。”

  见我一副晴空霹雳的模样,她又安慰我道:“唉,这样老实点不也挺好么,年纪轻轻就纵欲过多,以后老了有你后悔的。”然后她的目光不知停留在了哪里,笑得颇有几分恶意,“再说,前面不行,不还有后面么?”

  ——没见过这样的娘。

  我只沉默了半晌,便道:“孩儿后面也不行。”

  ……

  ……

  江州耿家,称得上是这方圆几百里的地界最有钱的富人,离得老远就能看到他家那座奢华的府邸。我算算自己这一年的俸禄,又算算娘这一趟能赚得的利润,顿时觉得凄凉无比,只想立马丢掉乌纱帽留在江南经商。

  法贱商人,而商人已富贵。

  马车停下来时,娘拎着装有银器的口袋轻盈地跃到耿府的门前,跟看门的僮仆招呼了一声,轻车熟路地探了进去。我怀抱着睁大眼睛四处打量的琼儿,也跟着她进去,脚步却小心翼翼的,没有她那般随意。

  “耿鸣哲!”娘坐下来懒懒地唤,“快出来接你那些物什!”

  不多时,那扇镶嵌得十分典雅精美的檀木门后便探出一个人来,口中笑着道:“夫人这一趟着实劳累,耿某人先在此谢过。来人,端些梅花糕和润喉茶,再去烧些洗澡水,服侍娉婷夫人歇息。”

  待他身旁的几个丫鬟被吩咐下去后,娘瞥他一眼道:“算你孝顺。”

  耿鸣哲听罢笑了笑,撩起衣摆在她身边坐下,与她谈起天来。

  我看着他们,愈发觉得这两人才像母子,我倒像个外人。

  他们两个聊得不亦乐乎,全然忘了还在一旁站着的我;这种被冷落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我忍不住咳了两声,这才吸引住了耿鸣哲的注意力。“这位是……”他看看我,又看看我怀中的琼儿,再把目光挪向娘,脸上顿时露出惊愕的表情。

  我知道他八成是把我错认为娘的什么人了,一是纳闷何时连孩子都有了,二是纳闷娘的品味怎么这么差。我也不解释,抱着怀里的乖儿子安然地站着,等娘自己给他说明。“我儿子!”娘喝下一口丫鬟送上来的茶,悠然地答道。

  耿鸣哲的目光在我和琼儿的脸上流连着,又道:“哪个是你儿子?”

  娘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含糊地道:“大的那个。”

  “你、儿、子?”耿鸣哲重重地念着。

  娘拧起柳眉;“不行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成过亲。”

  见耿鸣哲看我,我忙自我介绍道:“在下姓蓝。”

  闻言,耿鸣哲嚯地站起来,阴沉着脸对娘道:“他就是蓝正德之子蓝玉烟?”“正是。”“断袖?”“嗯。”

  耿鸣哲蓦地笑了。那笑颇有几分邪气,而且似曾相识。

  咣当一声,他身边的一把沉木椅碎成了渣。

  我呆了。他淡淡地扬起手,面带歉意地朝我道:“不好意思,手滑。”

  好厉害,原来竟是会武功的。我若有所思地抱紧琼儿,心里佩服的同时,总觉得刚才的那一幕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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