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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臣_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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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这江山就要为他所有。

  不出我所料,他九皇子的身份,早在私底下广泛地传了开来,连同着那份真假莫辨的先帝遗诏,竟都被旁人默默地承认了;他舌灿莲花,只几句就把自己的名号渲染得如此耀眼,容不得他人质疑半分。如今大臣们面临的选择就是,顶着九皇子身份的林照溪、年幼的歌白,或是其他几个不远不近的亲王。

  歌白名义上是嫡皇子,和叔叔辈庶出的九皇子不同,在这一点上还是容易遭到天下人非议的。

  然而,解决这一点的方法也十分之简单。

  “宋灵图,你不妨来告知众卿,这大皇子闵歌白的真实血统如何?”林照溪扬着下巴,目光直指群臣之中默然站着的灵图。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

  ——解决的方法便是如此了。

  我的那个傻妹妹,居然真的以为林照溪会在登基之后,给她一个皇后当,给她一个好名声。

  “宋灵图?”见灵图不语,林照溪又蹙着眉唤了一声,随即不再等他开口,径直说道,“这大皇子闵歌白,不是皇兄的亲子,而是贵妃蓝氏和宋灵图通奸所生!”

  “荒唐!”

  还未等众臣出言唏嘘,灵图就率先开了口,怒目圆睁地站出来道:“大胆林照溪,你出言污蔑皇室嫡血,辱我清白为姘贼,可知何罪?”

  这下群臣是彻彻底底地懵住了,也包括我。

  我没想到一直被林照溪所操控的灵图,也有忤逆他的一天,而且还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

  林照溪冷笑了一声,还未开口,群臣中又响起了一个声音。“宋灵图说的不错。”

  我侧头,看到白修静从群臣中走出来,合着袖一级一级地踏上阶梯,站到林照溪身前与他平静地对峙。“林照溪,你嚣张肆意了这么多个日子,也该收敛一下了。”白修静说着,笑容比方才的林照溪还要冷。

  这突变来得太快,我迟钝的大脑尚来不及反应,只能迷茫地看着他们。

  “你是九皇子又如何?即便是,你也没这个资格登上皇位。”白修静看他的眼神透着几分轻蔑,眼底的阴霾竟是十分分明,“九皇子在当年不过是个杂役宫女所生,身份低微,如今没有太后懿旨作保,就算遗诏是真又有何用?”

  林照溪眯起眼睛,像是对白修静突然出来阻拦他的行为极为感兴趣,半晌只是道:“你……此言何意?”

  白修静笑着转过身,对着文武百官道:“这皇位,理应由孤来继承。”

  阶下一片哗然。

  “蜀王闵善、秦王闵非。”

  从封地前来哭临的两个亲王不知何时走到了群臣面前,一左一右地半跪下来。

  白修静手一扬,一个小太监端着铺有红绸的托盘小步跑了过去。他拿起托盘上的物什,对着阶下群臣道:“我乃闵氏皇朝天赐圣德皇帝胞弟之嫡子闵琦,有王玺为物证,秦蜀二王为人证,于血于能,这皇位交与我再合适不过。”

  阶下又是一片哗然,每个人都面面相觑,再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半跪着的两个亲王,表情变得踌躇起来。

  我了然地收回目光,悄然闭上眼睛。

  九皇子不是嫡子,闵京也不是;他原本就是先帝的庶长子,登基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周折,而白修静顶着先帝孪生兄弟之嫡子的名号,无论如何都是嫡出,他的登基在群臣眼里看来只会令皇室血统更加纯正。

  我实在没功夫去想他是怎么找来的物证,也不想知道两个亲王是缘何愿意助他,更不想知道饱受林照溪蛊惑的群臣何时有了清明的眼光。

  我只感到苦涩在胸口蔓延。

  连在我心中最为好猜的人,都是如此地深藏不露,这世道,还真是容不下一个老实人。

  “户部左侍郎凌忌、右侍郎孙秉文、京卫指挥使刘固。”白修静点着几个自不久前就一言不发的臣子,指着林照溪道,“将此贼子的所有罪证全部呈上来。”

  那几个人应了一声便退下,不多时便抬着大批卷宗回来。

  白修静走下台阶,一脚踢散上面卷着的绳子,目光直直地看着林照溪道:“此人实为西林之狱后遗留下的最大贼子,不单屡次篡改户部重要报表、擅修统筹,肆意调动京卫,而且迫害朝廷命官、伪造司礼监之印、妄自校对通政使司奏本,甚至还以巫蛊之术操纵朝廷,犯下之累累罪行,罄竹难书!”

  他命令户部的左右侍郎把那些所谓的罪证发给众臣传阅。

  传到我眼前时,我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将自己略了过去。

  这些东西,不看也罢。

  反正无论如何,都是那些可以预见的内容。

  “之前你们过于信任林照溪,乃是中了这个贼人的巫蛊之术。”白修静满意地看着群臣纷纷对着罪证露出骇然的表情,随即转过身去,对那仍在阶上站着的林照溪道,“污蔑皇子贵妃、干涉户部作业,是为小罪;串通西林、迫害同僚、以巫蛊之术祸乱朝廷,乃罪中之罪!林照溪,你可知罪?”

  林照溪平静地看着他。

  “大皇子年纪幼小,此位便先由孤来替代,待孤侄儿年满十岁可亲政,再议禅让之事,众卿以为如何?”白修静眼见差不多了,便发出最后通牒。

  群臣交头接耳了一阵,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复杂。

  不多时,广阔的殿内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跪拜之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这下,连劝进这一必要的步骤都省了。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包括灵图。

  只有我和林照溪站着。

  林照溪看白修静的神色太过平静,平静到,我已从他的皮囊下嗅出了一股浓浓的悲哀。

  “来人,将罪臣林照溪押入天牢,待孤登基之后,再交由三司会审。”

  几个锦衣卫纷纷上前,一把制住了林照溪,毫不怜惜地朝着殿外拖去。

  “等等。”白修静不带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先打三百廷杖,再把指甲拔了;铁链打到脚跟子里头,记得要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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