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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缭乱_第8章

令尹天阑Ctrl+D 收藏本站

  伸手从腰间拔出一把镀金的防身小刀,捅破了作为窗纸的细羊皮,眯着一只眼从小孔窥视着里面,还没看到索乌塔在哪里,就被一声惨叫吓得停住了动作。

  “啊啊!出去……出去……”这不是兄长的声音,难道还有人敢在兄长的帐子里,叫兄长出去吗?

  ……图兰只猜对了一半,大概……

  “怎么,刚才不是还很满意么,怎么现在又不让了?”索乌塔似是在挑衅。

  “你……出去……出……啊!”这个声音他好像在哪儿听过,是那个中原的使臣?莫非自家二哥因为看不过他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在自己的帐子里把他暴打了一顿?……不至于吧。

  “啊啊……不要动,让我……让我……啊……”段继臣已经有了哭腔的颤音。

  “哪会让你适应,那样可就没有情趣了。”

  图兰终于听不下去,颤巍巍的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二哥居然会和刚认识不久的男人……不,不!他不能相信!

  图兰起身飞也似的逃了回去,一个人缩在被子里,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其实这很正常,索乌塔喜欢什么人,和什么人在一起都和他没什么关系,那他在意的是什么?

  白玛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家主子抱着膝盖坐在榻上,头上还搭着绒被,样子十分颓废:“怎么了王子?”

  “白玛……”图兰把身上的被子裹紧了一些,天气似乎又冷了,还是他的心冷?“我听到了,二哥和那位中原的使臣在……”图兰用力的摇摇头,似是想甩开那一直萦绕在耳边的讨厌声音。

  “二王子?那很正常的,总将常对战俘做那种事。”白玛不以为然。

  “可是……很痛苦啊,二哥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何况那位使臣叫的很凄裂,他为什么不停下来?”

  白玛闻言摇摇手指:“啧啧,这就是王子你不懂了,对于二王子来说,那只是单纯的摧毁人的意志,与在战场上斩杀敌人并无不同,但对于有情人来说,这就是爱的表现。当你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顾虑自己痛苦与否,都想把自己交给对方,让相爱的二人合为一体的。”这话当然不可能是对男男,甚至男女之事都不了解的白玛说出来的,至于是谁教给他的,那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他只是半懂不懂的复述出来。

  “也就是说,我害怕的,其实是爱情带来的痛苦?可我并没有想把自己交给阿羯……”图兰迟疑的推测着自己的心情,然而,白玛也不能告诉他想的是对是错,反正,爱情就是两个人的事,他与申屠羯都互相了解对方,也没有必要去学习这门高深的学问了吧……可他真的了解申屠羯吗,似乎自己对他的所有都毫不知情,甚至连他喜欢什么都不知道,相反的,自己的一切他却都了如指掌,这样,真的可以吗?

  图兰突然想起了哈伦的话,申屠羯是中原皇帝派来的细作,他难道真的……图兰用力摇摇头,不可以,不可以乱想,一旦对他不信任,两人的感情就会出现裂痕了,他不可以胡思乱想。

  “王子,是织娘们叫我来请你过去的,大王子的登基大典在即,你需要做几套正式的服装,毕竟不是老可汗统治的时代了……你也不再是王子,而是王爷,该有个大人的样子了,恰好中原的是使臣带来了中原的丝织品,听说比细羊皮还薄,能透着光,王子你也穿上中原丝织的礼服,一定会增进两国友好的。”白玛唠唠叨叨的念叨着。

  图兰知道,身为大漠的王子,他有这么做的责任。

  段继臣见到图兰的时候,确实看着这位美人出神了许久,与中原人审美相不协调的异域美感,不同于西塞男子粗犷的那种阴柔,简直比京城的名女支,不,甚至比宫里的贵妃门还美,点缀在右颊的泪痣勾人心魄,此般尤物,定能讨得皇上欢心,不过是个男子……也亏了是名男子,真是应得了白乐天的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抱歉,罪臣失礼了,还望王子殿下赎罪。”段继臣低头致意,图兰能感觉到他动作的迟缓与不适,想必就是上午那场激战……

  “罪臣身体不适,多有冒犯,请王子殿下赎罪。此番出使边塞,陛下特名我多携了江南名产的丝绸,且随从中多了几位宫中的绣娘,本是期待和亲,能为公主殿下做身华贵的嫁衣,既然王族中没有公主,也只好作罢,绣娘们便为王子们织制我□□的服饰,以增进两国友好关系。”

  “你让中原文化渗透到大漠王族的生活中是何居心,当真不是在同化我们?”图兰仰着脖颈质问道,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以王子才有的威严面对别人,白玛听了暗自高兴,想必哈伦听到了,也是赞许的吧。

  “王子殿下多虑了,陛下只是为庆新可汗登基才这般,其他御贡的礼品还有景德镇的瓷器,西湖的龙井茶,亳州的药材,以及饰品等物,为避嫌,陛下特意禁止了诗词,扇艺等文化产物的流入,还望王子明鉴。”

  图兰觉得有理,便没再多问,段继臣见状,立刻吩咐秀娘上前为图兰量身体各处的尺寸,记下了数字,发现与景炎君喜欢的高矮胖瘦类型都相差无多。

  “尤物,尤物啊……”

作者有话要说:  

  ☆、〔柒〕出使中原

  图兰发现申屠羯不见了,已经是登基大典的凌晨,兄长就要承袭王位,他会激动也是难免,何况他还从没见过那么大的场面,同时,也有一点没有夺得王位,辜负了申屠羯期望的惭愧,这几天因为自己闹腾到昏迷,再到接待中原使臣,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让他都无暇去顾及申屠羯,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图兰焦急的到处找人询问,白玛自然也不知道,只能帮着图兰去问,因为忙着登基之事,哈伦与索乌塔都在紧张的准备中,不接见任何人。抓住了忙来忙去的老丞相塔西,后者一脸不耐烦的让他去准备,显然也是忙过了头,最后,还是白玛从一位侍卫那里打探来了消息:

  “申屠将军已经作为使臣,带着御贡队伍去往中原了。”见图兰有如遇到晴天霹雳一般,颤巍巍的几乎跌倒,白玛立刻扶住了图兰:

  “王子先别急,南朝至今还未杀过御贡的使臣,而且景炎君还派使臣来大漠求亲,暂时是不会伤害申屠将军的。”

  “谁……是谁提议要把阿羯派遣到中原的?”

  “是……丞相塔西。”

  ——

  身着一袭战袍的哈伦缓缓走上高台,接过塔西手中的玉玺,俯瞰着脚下的万里疆土,举高了玉玺,又举高了佩刀,向世人昭示着他的王权。

  “可汗万岁!可汗万岁!”人群发出一阵欢呼。

  图兰对于登基大典的记忆就止在了这里,其余时候都在发愣,直到所有人都退了场还全然不知,要不是白玛硬把他拉走,还不知道他要愣站在那里多久。

  典礼结束后,所有朝臣齐聚在朝堂,这并不是哈伦第一次上朝,所以并没有拘谨和紧张。

  段继臣一步跨出,接着众臣俱在的这个时候,将景炎君交给他的最后一件任务完成:“先前,臣曾于可汗提起过和亲之事,不过大漠王室的子嗣中并没有公主可以赐婚,只好请求可汗派遣质子入京,以维系两国友好。”

  “本王尚无子嗣,何来质子得以入京?幼弟虽尚年少,却也是我大漠的王爷,于情于理于辈分,皆说不通。”

  “世间任何事情的决断,谁逃不过‘情’‘理’二字的束缚,但主宰者也是人,且‘情’是摆在首位的,若是为了两国交好,臣认为,后世是不会指责的,且会留下一段佳话。”

  哈伦不得不承认,段继臣的口才是在场所有人都比不上的,此时自己也处于尴尬的境地之中,该怎么办,真的忍痛让图兰去南朝受苦吗?

  “我南朝从未亏待过别国子民,何况是王爷,还请可汗放心。”段继臣能看透哈伦的心思,也能对症下药,句句直逼命根。

  “王兄,我去!”本不在朝臣之列的图兰突然出现在帐中,双拳紧握,咬着嘴唇,一步一步坚定的往前走,语气同样坚定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要作为质子入京。”

  “图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哈伦压低怒火,沉着声音问道。

  “我知道,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救阿羯。”图兰直视着哈伦的眼睛,后者知道,他虽然不怪罪自己默许申屠羯出使中原之事,却也是铁了心的要去找申屠羯了,当着众臣的面,他没有拒绝和劝说他的余地。

  “罢……去了南朝要处处守规矩,不能像在大漠这般无礼。”哈伦轻描淡写的交代一句,便宣布退朝了。

  众臣皆报以段继臣怨念的目光,然后后者却不以为然,毕恭毕敬的上前,低头朝图兰行礼:

  “去往中原的路途可能有些遥远,但中途设有驿馆,殿下可沿途休息,必备之物我等下属以准备好,即日便可启程。陛下十分欢迎殿下入京,定会结彩十里以迎接殿下,只是罪臣看不到那壮观之景了,甚是遗憾……”

  还没等图兰回话,索乌塔就掰过段继臣的身子,怒火丝毫没有压制的吼道:“不是警告过你,别打图兰的主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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