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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驯夫_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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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怀远眯起双眼,握着躺椅扶手的右手紧了几分,声音也陡然降了几度,“一具尸体也要你护送?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祈微微歪头想了一下,毕竟也是影煞卫的事,还是应该告诉步怀远:“护送只是个借口,这次去主要为收集情报。”

  “收集情报那是影煞卫的事!”步怀远猛地拍了一下躺椅的扶手,站起身怒声道。

  见步怀远发怒,穆祈心里一急,不自觉地向前走了几步,但反应过来后又立刻停下,抬头望去,看步怀远虽然面色不郁,却似乎并无大碍,才缓了一口气,说道,“影煞卫已经多时没有有用的情报回传,应是有环节出了问题,这次前往顺便可以查看一下……”

  “那也不需要你去。”步怀远的情绪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激烈,只是沉声打断穆祈的话,随后眼神复杂地看着穆祈:影煞卫安插在延国的暗桩确实已经有一段时间传回来的信息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这些他早已发觉,但之前为了配合萧亦然对付慕容尧和容楚欢,他尚未抽调人手去延国查探此事,本想等整理了之前的资料情报后再做安排,却没想到穆祈会先一步行动。

  收回视线,步怀远的左手轻轻摩擦了一下右手尾指,道,“你是大昭的丞相,不是影煞卫的人。延国的暗桩有问题我会派人去查,送慕容尧回延国我也会派影煞卫的人去,你留在盛京。”

  穆祈垂下眼眸轻摇了下头,说出的话语气放软却仍是不肯退让,“我已经请旨了。”

  “你知不知道你去多危险?延国现在情势不明,你这样的身份,又是送他们皇子的尸体回去……有没有考虑过后果?”步怀远语气开始有些不稳,本就微皱的眉峰又皱的更紧了。

  “我知道。”穆祈抬头看了步怀远一眼,突然不甚明显地勾了下嘴角,声音也微微上扬,说道,“你不用担心,此去,延国应该不会明面上为难,暗地那些手段,不足为惧。何况……我这次去也是为了探查洛王的事。”

  说到洛王的时候穆祈顿了一顿,他知道步怀远一向并不喜欢容楚欢,之前他为了任务接近容楚欢时,步怀远就曾几次劝阻过他,但他和容楚欢毕竟还是有几分情义的,如今容楚欢身死,他终归希望能做点什么。

  步怀远有些无力,想开口劝阻,张了张嘴却又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

  其实他知道穆祈说的没错,延国不可能从明面上为难穆祈,毕竟他是昭国丞相,加上慕容尧折损,延国如今在昭国的暗线也是几乎全部废除,休养这么多年延国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贸然发动战争,而以穆祈现在的武功,一般宵小确实伤不了……但是,他还是不想看到穆祈这样冒险。

  步怀远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微酸的念头:如果不是他这般没用……

  穆祈不知步怀远心中所想,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步怀远身前,带着关心的眼神嘱咐道,“帝上应该很快会下旨,我这次去不会太长时间,你不要担心,多加注意身体。”说着用不赞同的眼神看了一眼步怀远身边案几上的卷宗。

  对延国之行他并没有太多担心,他这次离开最不放心的,还是步怀远的身体,当年神医薛墨曾言只能为步怀远保命到二十五岁,之后便要听天由命。如今步怀远已经二十九,尽管云墨之接过神医名号之后曾向他保证过步怀远暂时不会有事,可他仍然一直放心不下。

  接收到穆祈眼神的步怀远收拢心神点了点头,再抬头时已是恢复温和,“我没事,你别总是记挂别人,此去定要万分小心,容楚欢的事,尽力就好。”

  大昭丞相的冷漠铁血之名人人皆知,可步怀远知道这其实不过是穆祈的伪装,这个人即使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却仍然还是当年那个认真善良的性子。

  “我知道的。”穆祈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走?”

  “这两日吧,慕容尧撑不了几天。”

  “嗯。我会安排影煞卫的人跟你一同前去,方便有任何问题及时回报,延国不宜久留,处理完事情立刻回来。”

  “我知晓,你莫要再担心了。”

  步怀远有些疲惫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阵思绪翻涌:成亲这几日以来他一直在考虑,到底该怎么面对穆祈,明明十年前就已经做下了决定,最近却一而再再而三被穆祈所打乱,而他自己也……终究是舍不得放不下。想到这,步怀远突然又觉得,或许这次分开是一个契机,他可以趁此好好想清楚到底以后要怎么处理他们的关系。

  商谈完正事以后,穆祈和步怀远一同在屋里用了饭,之后穆祈就回了自己屋子。虽然是在同一个院子,但穆祈住的新房和步怀远的房间还是隔了一些距离,这也是当时步怀远特意安排的,而除了新婚之夜以外,步怀远这几日都是睡在自己之前的房间,穆祈则是一直住在新房,这也是为什么安国候府的下人一直认为两人在吵架的缘故。毕竟那有新婚夫夫就天天分房睡的呢?

  虽然白日里两人已经几乎和好,但步怀远是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好事,穆祈则是不想逼得太紧,因此两人晚上还是各回各屋,不过穆祈这两日就要走了,要准备的事情还是不少的。

  步怀远一回屋就叫了暗中影煞卫的人出来,开始安排这一次前往延国的人选,之后又找了下人来,嘱咐了好些一路上的需要让人去准备,凡是能想到的步怀远都尽量帮穆祈想到了,安排好这些之后又将之前放下的延国情报端起来重新整理,打算在穆祈离开前多整理一些有用的资料。

  而穆祈也不遑多让,回到房里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就让人把张伯找了过来,细细叮嘱了这一回离去后府内的安排。

  张伯在安国侯府地位特殊,虽然是个下人,但毕竟曾是跟着步怀远的父亲-歩清和的得力下属,只是后来受了点伤,退居了下来之后被歩清和安排了在侯府做了总管。他也是看着步怀远和穆祈长大的,两人对他也是十分尊敬。

  此时穆祈正站在桌前,见到张伯进来后,先是有礼地问了一声好,才淡然说道,“张伯,过两日我会离开盛京一段时日,侯府和怀远哥哥就劳烦你多照顾了。”

  张伯是不知道穆祈和步怀远之前谈话的内容的,对于穆祈突然说要离开的事也很震惊,“穆少爷这是要去哪儿?这不刚成亲怎么要离开呢?”

  “只是出京办点事,很快回来的。”穆祈安抚地解释道,随后又叮嘱,“我离开的这几日,怀远哥哥的药莫要断了,每日里张伯可记得提醒他不要只顾着忙,按时用餐,多休息。”

  穆祈虽然只嫁过来几日,但从十几年前开始,就负责了盯梢步怀远的事情。步怀远的身体,太累,太情绪化,或是生其他的小病,都不行,这些都是他忌讳的事情,而穆祈从以前开始就关注这方面了。说起来这也是为什么坊间传闻安国候和穆相不合了,因为穆祈总是上奏参步怀远,但目的其实不过是想让步怀远在家多休息。

  张伯也是明白穆祈的意思说的,点了点头,又问道,“穆少爷这一回外出,何时回来?”

  “一两个月左右吧。”说着穆祈从桌案下面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指着盒子说,“耽误一些时日也是有可能的,若是期间有什么事,可去将军府寻亦然帮忙,若是……怀远哥哥有什么事,就即刻派人去云霞给清染传话,另外派人尽量通知我。这个盒子里是墨之留下的几个改良的药方,届时如果有任何情况,参考着用,如果拿不定主意怎么用,就直接给怀远哥哥做主。”

  张伯抬头看了一眼那盒子,是一个非常精致小巧的檀木盒子,盒子表面雕刻了很细致的花纹,看上去就像是保存重要东西的盒子。这个盒子本身轻得很,而如今里面估计也只放了纸张,更是不重,张伯接过穆祈递过来的盒子,掂了掂,随后点了点头。

  后面一些简单的交代嘱咐后,穆祈就让张伯回去了,之后又特意跑了一趟步怀远的屋子,看到步怀远还在整理那些延国的情报后,又是一番劝说,最后差点把那些卷宗全扔了才打住,一阵沉默后,穆祈才离开。

☆、延国

  两日后,慕容尧死在密牢,容楚华下旨昭示天下:延国世子慕容尧心怀不轨,行刺昭帝未遂,已择日问斩,念其身份特殊,顾两国之情,特派丞相穆祈送其返国。

  圣旨出来后一片哗然,各方都在讨论,不过安国候府倒是平静的很。这两日,穆祈将安国侯府和丞相府该安排的事都安排好了,也特意研究了一番延国的资料,对这次行程倒不甚在意,只是对能否查探到容楚欢的事有些摸不准。

  其实他和容楚欢真正相熟不过一年,容楚欢是个很聪明的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很敏感,从他第一日接近容楚欢的时候,彼此就知道对方的目的,他们互相利用,互相试探,却也真正的做了一年朋友。他陪容楚欢饮过酒,隐约知道容楚华那些说不出口却压抑在心口的浓烈矛盾的情绪,而容楚华也似乎能明白他心里那复杂的感情,或许正是因为能够理解对方,他们才能成为朋友吧。

  可是即使是朋友,他们的立场还是不同,他们都有自己想要争夺守护的东西,到最后也只能刀剑相向。容楚欢死的时候曾说:他赌输了,可容楚欢永远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羡慕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拼命去搏,而他却一直深陷在二十年前的阴影之中,无法救赎。

  想到二十年前的事,穆祈眼神一暗,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他和步怀远之间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这二十年来他看着步怀远一步步的变化,从最初的对未来充满信心到后来的对一切绝望再到现在的看似满不在乎,看着步怀远从以前的温和善良到如今这般只剩下的温柔的表相,这期间步怀远有多痛苦,他就有如此翻倍的痛苦,以及自责后悔和那深不见底的害怕。

  他一直都非常害怕,怕被抛弃被讨厌,所以这些年来他拼命压抑自己的感情,收起那些任性的脾气,除了步怀远身体健康以外可以什么都不求。可这么多年了,他已经压抑的太久了,那些无法宣泄的感情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他不知道还能看着步怀远多久,不想要到最后还要留下无法挽回的遗憾,所以他最后任性了一次。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穆祈的思路,眨了一下眼睛掩去眼眶里有些冒出的酸涩,穆祈站起身,扬声说道,“进来吧。”

  推门而入的是一名经常跟在步怀远身边的小书童,进来后看到穆祈站在书案后面,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道,“相爷,侯爷请您过去一趟。”

  穆祈点了点头,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出门向步怀远的书房走去。

  这两日他忙着交代事情,步怀远似乎也忙得没停过,影煞卫的人选安排就要步怀远费一番神,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资料要整理,如果不是他每天盯着步怀远,只怕步怀远早累出病了。不过他也知道步怀远这些日子这么急着处理就是想在他离开之前将资料都整理好,对方的关心,他心里总是隐隐有些高兴的。不过他也为此多番叮嘱了张伯,在他离开之后可不能任由步怀远这么折腾自己。

  没多久穆祈就到了步怀远书房外,敲了一下门示意便直接进入。房内步怀远正坐在桌案前,手中拿着笔正在写着些什么,桌上堆积了不少的卷宗,听到穆祈的声音后抬头淡淡笑了一下,随后又在纸上写了几笔,就放下了笔,对着穆祈直接发问,“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穆祈皱了皱眉说道。他不喜欢步怀远的笑容,因为那是个只有嘴角上翘的假笑,从十年前开始步怀远就没有真心地再笑过了,每每看上去温柔亲和的笑容,笑意却怎么也到达不了的眼底,似乎只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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