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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皇子有礼_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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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手指微弹,垂眸握了握拳,拉着小十三,目光转向小十四,却被扭脸躲过,也就熄了要送他回去的想法,一步步地往阿哥所走去。

  离那场因小十四而起的闹剧,已过去大半年,小六窝在缀锦阁日日看书,临帖,练字,画画。不曾出荣府,最多也就逛逛园子,受邀出席荣府内的几场宴席,已算是最热闹的事了。但林姑娘外头的庄子是不去的,就像是独成一小世界,不再关注外界,也不受外界影响。

  这种将日子过的如浮生一般的态度,让周围服侍的人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怕他心里委屈,却一直憋着不说,照料的更加细致。

  还好四爷虽然看着不再过问小爷的事,却也总是让薛蟠薛大爷,悄悄地送些有意思的玩意进来逗趣。但如今已是夏日炎炎,连挂在廊下的那些鸟雀都蔫儿吧唧的,小六更是没了兴致。

  小六送走课业师傅后,只穿一身鸭卵色团绣绸小衣与一条柳黄色的绸裤,懒洋洋地趴在廊下的一条竹藤制成的春凳上,拿着一截草茎逗弄着肚子已吃的滚圆,还在不停动嘴啃菜叶的肥白兔子。

  忽地说出一声“好蠢,除了吃就是睡,哦,还有睡醒后的添毛发。”

  顿了顿后,又戳了下兔子的耳朵,却被耳朵抖开,小六也没在意,继续说道:

  “你都这么肥了,吃了你可好?只可惜皮毛差了些,不然也可以做袜饰”

  惊得蹲在不远处正往冰盆上扇风的台吉,差点一屁股坐下,明白六爷这是在自问。手指抖动着,赶紧招来一位小谙达,悄悄地吩咐几声后,只见小谙达跑的飞快,才转回目光,有些迟疑地问了句,“要不奴才这就将他送入厨房做个陈皮兔丁,十分酥烂软绵还开胃。”

  小六抽出一把点漆折扇,敲了敲躺久有些发酸的后脖颈,复有趴下,声音有些发闷,“‘四哥’都不会瞧上它,我吃它干嘛,我在这呆了一晌午,这家伙竟然也呆着不挪窝,孺子不可教也。”

  台吉赶紧将人抱下,让人取来才冰镇过的酸梅汤,思量了会,只盛了小半碗,递了过去。原以为六爷会吵着再要一碗,哪知一声不吭地喝完后,又软了回去。

  整个围廊都用冰水镇过的竹席拦住,只留个几处晒不到太阳的通风口,外头也是早就移植了吸暑的植被,虽比不得在避暑山庄,却也绿叶成片,碧波翻动,竹雅阶凉。

  小六睡意浮浮沉沉中,只觉得一直在扇着的凉风忽地没了,不舒服地动了动脚腕,将赤着的脚丫子垂到地面触了触,又舒服地蹭了蹭,继续睡去。

  身穿朝服,外罩褂子的四爷,紧捏住发出声响的翠玉朝珠,一路疾走而来,远远看见廊上趴睡着的人后,才脱靴放轻脚步,迎着同样小跑过来的台吉,压声问着,“怎么了,可有哪不对?”

  台吉抬眼又垂眸间,瞥见四爷满面潮湿,朝服也浗湿发皱的样子,后退几步,先是递上一块湿手巾,眼看着擦完汗的四爷,面色稍松,眉眼也不再凌厉,才转手将搁在冰盆里的手巾,也递了过去。并将六爷对兔子的评价复述了一遍。

  四爷将冰凉的手巾贴在脸颊上,轻手轻脚地往小六处走了几步,眯眼细看了会睡着的神情,心中稍安。又看了眼紧贴在身上,黏腻的难受的朝服,一边解着,一边声音平稳地说着,

  “皇阿玛说一不二,连带着不能一起去避暑,他是心有埋怨委屈,却不好说,心里憋的。也怪我一直都没来看他,但皇阿玛的人一直盯着,今儿个要不是小十三在外面闹,一样不好进来。

  不过这半年来,事情也安排的差不多了。爷大婚前一晚就将他接走,至于代替六爷的那人,你也不必挂心,已调养得当,除了你们,一般人是看不出的。”

  台吉接过四爷递过来朝服,颜色深细看不出什么,手一摸上去却能感到不少细纱,就像沾染上了东院墙那边专门辟出来种芝兰的细沙地。

  疑惑地多看了几眼,上面不但潮湿,下摆与袖口处已蹭脏,纱制外褂的腰部还有几丝皱裂,刚折了几折想要问:可要去取许久没穿过的常服时。

  脑袋忽地一蒙,惊讶至极的声音已不可控制地蹦了出来,“我的四爷,您是爬墙进来的?”

☆、第91章 退而求其次⑤

  从没爬过任何墙,不但落地时的姿势狼狈,还蹭的一手黑,脚踝处也隐隐作痛的四爷,听到这声惊呼,脸色顿时发黑。

  想起那片摔下来后,因又是滚压又是被踩,已毁掉大半的兰草,眯了眯眼,决定回头就让人来把这块地给掘了,挖成深水池,蓄养锦鲤。这样就算有人知道东苑这边的围墙很好爬,也不会傻傻地去爬,更不会有如今日这般能轻易地混进来。

  眼神锐利地扫了眼台吉后,将衣服脱的只剩中衣与贴身小裤,“外面所有守卫都因吃罪了小十三跪成一圈,我这不用你守了,将小十三请到阴凉处,好生伺候着。至于侍卫们,你就说合说合,别让他们进来就行。”

  台吉蠕动了下嘴唇,想说种那边的兰草都是皇上赏赐下来的,您是否是从那来的,但又不好意思问,只好默默地退下。

  捧来一套素净的衣物后,躬身退下去前宅打点,心里还惦记着东苑的那片,早已没救了的兰草。

  而四爷则撩起铜盆里的清水,仔细地细干净,方才屏住呼吸,弯腰凑近小六身前。

  目光柔软地看了好一会,才肯低唤数声,却被一掌糊在脸上,手指还弹到了鼻梁的脆骨上,有些疼。四爷无奈地捋了捋鼻梁,坐了下来,决定看回就走。

  却见对方吧唧了下嘴巴,松开不高兴的眉结,挪开睡热的地方,嘴里还含糊地咕哝着,“不许吵,再吵我就去。”

  半年不见,这家伙的身量又长了好些,目光划过他系在腕子上从不离身的血珀后,眼中浮起点点软色,弯腰拾起搁在冰盆边上的绢扇,一下又一下地扇了起来……

  凉风徐徐中,日头的光线在竹席上由上至下地移动着,而小六鬓边的汗珠,只要一落在藤枕上,也很快被擦掉。热的烦躁,心中也烦躁的家伙,在着一阵接一阵的凉风中,也不再频繁地翻动睡热了的身体,喃喃地了句四哥后,安分了下来……

  四爷顿了顿手里的动作,叹息一声,瞄到来到这后就像在怕什么似的缩成一团,却又怀着侥幸心理,紧跟着伺候,又躲远了的福喜。

  对他招了招手,将手里的扇子交给他,而自个则躺上春凳。

  春凳过于窄小,四爷只好侧着身子,大半的身体歪在外头,并竭力稳住不掉下去。

  福喜满头大汗,委委屈屈地细声说了句,“爷,呆久了不好,时间短点奴才也好打点那群小子。回头您接走六爷,日日都可在一起了,何必冒这个风险,而且您的脚有些肿了……”

  “不妨事,我抱抱他,马上就走……”,四爷将声音压的轻的不能再轻,连呼吸都变得细小而柔软,轻手轻脚地将人虚拢了拢,默默地感受着不安了半年的心,再次落实的感觉。

  这种丝丝缭绕,半酸半涩,还带有些许激动的心情,让四爷一直平和的眼睛都有些发潮。

  而小六恍惚中,也辨不清是不是梦境,感到空落了许久的身体有个熟悉至极的人抱上来时,满足地哼了哼,又蹭了蹭,还没问四哥你怎么来了,身体已自发地找到个舒服的位置,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睡沉,

  睡的极其舒适而又精神饱满的小六,睁眼迷离了会后,又双目无焦距地看着依旧蹲在原地扇风的台吉。直到视线清晰了,才察觉那张面无表情的皱纹脸上,似乎有让她极为头疼的怒火在燃烧。

  迟疑地问了句,“四哥呢?”

  哪知台吉的脸顿时开裂,几次攥着拳头呼气吸气,面部略带狰狞地回了句,

  “这里没有什么四爷,只有老奴在。您既然醒了,老奴也得去挖草、掘地,铺砖、引水、买锦鲤,四处寻找那些世上难寻的兰草去了。

  您若是有日子没瞧见老奴,也不需要担心老奴是否还活着的,老奴定是为您鞠躬尽瘁的。”

  小六失望地摸了摸胸口,又看了会天色,原来真是梦,这时候的四哥也肯定忙的不可开交,毕竟皇阿玛撂挑子命二哥监国,带着一伙人就去避暑了,二哥的那帮子手下不忙着捣乱都很好了……

  静了静心,有些戏谑地看向台吉,“挖草、掘地,铺砖、引水、买锦鲤、兰草?这是要干什么?台吉你傻了吗?都夏天了,谁还站在日头底下赏鱼,这时候就算去移植莲花,也难成活的。不就去买兰草吗,至于说的这么可怕,不买也行啊,反正我对那些娇贵的东西不感兴趣。”

  被四爷快要搞疯掉的台吉,虽然端着无比严肃的脸在说话,眼内却是闪耀着恶狠狠地凶光,

  “东苑那边的兰草您还记得吗?没了要掉人头的,也不知哪个宵小爬墙溜了进来,将一地的兰草毁坏的差不多了。”

  小六眨眨眼,茫然地啊了声,“宵小?”再反应过来要说什么时,台吉已闪身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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