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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灵阴阳录_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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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逸跟顾九说,包富贵与那流氓搏斗了,身上沾染到对方的气息,只要将这一丝气息引入草人里面,将草人双手双脚捆上细红绳,就可让对方短暂替身。

  之后邵逸将草人放到地上,那小草人便自如行动起来,摆了个屁股悬空的坐姿,一脚放下,一脚像踩在板凳上,身姿微倾斜,右手不时展开又收拢至嘴边,像是坐在桌边夹菜吃东西。

  顾九道:“此时这草人就是那流氓了吗?”

  邵逸道:“是的。”

  邵逸扯动细红绳,那草人便忽然站了起来,流氓应该很恐惧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在原地挣扎。邵逸冷笑了一下,牵着红绳逗弄了一会儿那小草人,然后用刀柄在小草人的左腿膝盖上重重敲了一下,那小草人剧烈颤抖,搂着左腿歪倒在地上。

  包富贵摔断的恰好是左腿。

  邵逸又在小草人头上轻敲一下,小草人立即双手抱头。然后,邵逸不轻不重地在小草人裆部拍了一下,小草人就捂着裆部跪了下去。

  如此惩罚也差不多了,最后,邵逸在小草人身上刻了几行字,让那流氓自行去县衙投案。

  到这时,流氓身上被引入小草人的那缕气息也散得一干二净了。

  等了两天,顾九和邵逸再下山,就听说某村有个出了名的二流子,在朋友家吃饭的时候忽然被鬼上身,鬼敲断了他一条腿,敲破了他的头,还废了他的子孙根,不止那二流子恐惧,二流子的那些朋友也吓惨了,几人一起去县衙投了案,交代出自己犯下的种种罪行。

  大家以为这些二流子最多干些偷鸡摸狗、口头调戏下良家妇女的下作事,没想到他们曾一起谋害了一名女子,手上都沾了人命。这下子他们一投案,除非天下大赦,不然应该是出不来了。

  这件事,叫听闻的人皆拍手称快,都说是那被谋害的女子回来报仇了,也让一些不务正业的其他二流子心里有了警醒,偷鸡摸狗的事情要少干,谋害人性命的事更不能做,不然哪天就得落个像那几人的下场了。

  不过后来,顾九又听说,这几个二流子进去没多久就死在了监牢里,下.体全都被老鼠咬烂了,仵作诊断他们是活活痛死的,但这些人死的那天晚上,周围的狱友根本没听到任何动静,实在离奇。他们想不明白,顾九却知道,这回可能才真的是那被害的女子回来报仇了。

  那女子死的时间不短,但二流子们一直相安无事,也是因为他们作恶多,身上恶气太重,而鬼怕恶人,轻易不敢近身。而监狱是关恶人的地方,这些二流子进去,身上的恶气就被削减,才让被害的女子有了复仇的机会。

  顾九他们也不是看到鬼就要急匆匆过去抓的,像这种有仇报仇,但没殃及无辜之人的鬼,没犯到他们手里他们基本不会管。

  今年已经进入七月了。

  七月是鬼月,七月十五的鬼节也快到了,顾九他们要忙的事儿还挺多。

第33章

  “富贵啊……”

  顾九披着一件外套, 手里端着杯茶, 像个老干部一样站在门口,看着在廊檐下折元宝的包富贵。

  包富贵扭头, “小九哥,什么事儿啊?”

  自己一个还不到十八的人被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整天哥来哥去的叫, 顾九对此十分淡定。他喝了一口热茶, 说:“你一早起来就在折了,歇会儿吧。”

  包富贵住在道观里养伤, 住他们的、吃他们的,他又还希望能拜师,自然想好好表现。虽然腿断了没法走路,两只手却没闲着,这不明天就是鬼节了,顾九要和邵逸到路边去给野鬼们布施, 需要的金元宝基本都是包富贵折出来的。

  包富贵呵呵笑着,说自己不累, 而且累他也不会表现出来啊, 他就希望顾九两人看到他能吃苦耐劳这一优点呢。

  顾九也不再管他,转头看到邵逸搬出了一个箩筐,凑近了,一股花椒味儿就窜了出来。

  顾九没忍住连打两个喷嚏, 被邵逸一脸嫌弃地推到一边。顾九揉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村里今年花椒质量不错, 味儿比去年的大。”

  有句歇后语叫坟头里撒花椒——麻鬼, 翻译过来就是“你骗谁呢”的意思。不过在玄门中来讲, 这也是一个震慑野鬼不要作乱害人的手段,特别适合用在鬼节这样百鬼出行的日子。

  花椒因为结的果子多,在民间是子孙繁衍旺盛的象征,又可做香料,所以这一带栽种花椒的农户不少,每年鬼节他们都会去收一点回来用。

  除了用到的花椒,还给野鬼们准备了吃的花的,例如香烛元宝纸钱,糕点水果等。这会儿还是早上,他们先把要带的东西收拾好,然后等傍晚日落,就要出去了。

  包富贵很想跟出去看看,只是腿脚不便,只能留在道观里。

  出门前,顾九叮嘱包富贵:“你就待在道观里,一般是没有鬼敢来这里生事的,当然这世上总少不了一些胆大包天非要作死的鬼,若有鬼敲门喊你,你不要搭理就是。”

  包富贵紧张地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迎着落日余晖,顾九和邵逸带着东西下了山,小弟边走边扑花捉虫,跟在他们身后。

  到山下的时候,顾九看到有些村民还在田里忙碌,提醒他们今天早点回家,天黑就不要再出门了。这些被提醒的也表示马上就要回家了,都知道是鬼节晚上不能乱走,也都准备了祭品,在家门口烧香烛纸钱给已逝去的祖先亲人。

  天一点一点地黑下来,然后也刮起了风,吹得树枝草叶簌簌响,天地间的阴气忽然浓烈了起来,白日不方便出来的野鬼们都活跃了起来。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小弟跳进顾九的背篓里,站起来用爪子勾着顾九的肩膀,小脑袋四顾,不时在顾九耳边喵一声。

  顾九和邵逸一边走,一边拿出一盏盏小纸灯挂在路边,然后点燃。纸灯是用蓝色的纸糊起来的,蓝色灯笼可以引领鬼魂踏上归家路,也可以避免他们闯进活人地界。

  边走,顾九偶尔会对着阴气特别重的野鬼撒一把花椒,每经过一个路口时,两人就会停下来,在路边摆上祭祀仪式,供上香烛纸钱等,有时候蜂涌过来的野鬼们因为抢阴钞和吃的大打出手,他们还要出面调节一下。

  两人最后来到一处荒废的坟地,里面不少鬼魂在四处走,留在这里的多半都忘了自己来自何处要去哪里,年复一年地待在这里,顾九鼻子里塞着纸团,将剩下的花椒一把把撒出去,花椒打在这些鬼魂身上,本就行动迟缓的他们飘荡起来更加不利索了。

  地府放出来的,到点了他们就不得不回去,所以花椒主要是对这类还未被地府登记的鬼魂们用的。

  做完这一切,顾九和邵逸往回走。

  经过山下的村子时,路边也有一些燃尽的纸灰堆,都是用火钳画了圈的,这种只能这户人家的亲人才能取用,野鬼们是享用不到的。

  经过一家路边的住户时,那门忽然打开,有男人提着灯笼站在门口,焦急地问:“是邵道长和顾道长吗?”

  “是我们。”顾九和邵逸回头,“怎么了?”

  “我老婆子被我老娘上身了。”男人发愁地走上来请他们去看一看,因为知道每年的今天顾九和邵逸都会沿着这条路祭祀,出了事儿后他就一直等在这里,等了好久,终于让他将两人给等回来了。

  顾九两人跟着他走进院子,没直接进屋,顾九和邵逸听着堂屋里传来的尖利骂声,奇怪道:“今天鬼节,你没给你老娘烧纸供祭品?”

  男人被问起来,顿时一脸羞愧,“这不是入冬后,我家儿子就要娶媳妇了,我和老婆子就想省点钱……”

  鬼节要祭祀先人,买纸钱也要钱,这男人和他老婆子为了省下那点钱,就生出了用笋壳代替纸钱的馊主意,因为他们觉得那笋壳烧了的灰和纸钱是一样的。

  于是鬼节这天,别人家都画圈烧纸钱,他们家画圈往里面烧笋壳。

  顾九十分无语,一沓纸钱要不了几文钱,这日子如此特殊,也不至于在这方面省啊。

  里面的人边哭边骂,顾九听了几耳朵,就忍不住又看了看这家男人,看得这人越发羞愧。原来事情并不像这男人说的那么简单,人说七月半烧笋壳,哄娘哄老子。都是自家孩子,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大不了在下面勒着裤腰带过日子忍一下嘛,但这家子,除了鬼节,像清明、春节,包括家人的忌日,这几年祭拜时居然都用笋壳代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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