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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在唐朝_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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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议赶紧掏出公文:“我是新来的医助教吴议,敢问阁下是否是渝州官学的医助教?”

  那青年微微一怔:“原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吴先生,久仰久仰。”

  这回换吴议摸不着头脑了,不知自己的“名声”什么时候就传到了千里之外的渝州城。

  “我是这里的医助教许捷。”青年简略地介绍自己一句,见吴议还是一副怔忪的模样,脸上不由挂上一丝微笑。

  “吴先生剖腹取子、勇救太子妃的故事早就传遍天下了,如今杏坛之中,谁人不知道内科吴议的大名?”

  吴议不由额角沁出微汗:“此事全仰仗郑筠、沈寒山二位博士的好功夫,议不过徒得虚名罢了。”

  两人正说话间,堂内已三三两两走出几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对许捷弯腰一施礼:“先生,学生先回家了。”

  许捷收起脸上淡淡的笑意,肃然地一颔首:“去吧。”

  等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走尽了,吴议才问出心中的疑惑:“如今午时不到,怎么就到了下学的时候?”

  许捷瞧着这些学生渐渐远去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先生有所不知,如今萧家军在渝州驻扎,扰得民不聊生、人人自危。这些学生若晚些下学,只怕就会遇上劫道的毛子,枉赔上一条性命。”

  吴议思及昨夜的情形,才越发觉察出事态的严重,学生不能上学,客栈不敢开门,百姓人心惶惶,这日子还要怎么过下去?

  两人说话间,已经穿堂而过,走到官学后面的小院。

  里头寒酸地立着几间破落的小屋,一推开门进去,便听得纸糊的窗户被寒风撩动得飒飒作响,虚浮的阳光从墙缝之中折出一线,照在许捷那张无可奈何的脸上。

  “渝州自然比不得长安繁华,只有委屈先生在此小住几日,我再差人修补修补。”

  这场景,倒颇肖似袁州城那方小小的、寒酸的小院了。

  吴议也不是娇生惯养出的贵公子,虽然在长安过了几年衣食无忧的日子,但也没有忘记袁州城里门不避风的苦头,两相比较之下,这里也算不得特别破败了。

  许捷冷眼瞧着吴议的神色,见他并没有特别露出嫌弃或者委屈的表情,心中自有三分估量。

  他本以为这个长安而来的小先生是个吃不得苦的贵人,所以才特地抬出这所最破烂的屋子给他,为的就是好好杀一杀他的锐气。

  没想到这人倒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坦然模样,到让他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吴议四处张望片刻,将桌上的灰尘用帕子细细地擦干了,才将行礼搁置好。

  “此事就劳烦先生了。”吴议没有在此事上多加纠结,反倒想起另一桩事情,“我来之前,听说这里有一位李博亭李博士,负责统领此间医官,怎么如今却不见他老先生的影踪。”

  一提起这件事情,许捷不由苦笑一声。

  “此事就说来话长了。”

  吴议倒被撩起几分兴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可还记得,方才说过的义军,萧家军?”

  许捷这才将事情一一倾倒出来。

  原来萧家军的首领萧月仙,老百姓口中的毛子头,并不是一个粗莽的男人,反而是个年纪近百的太婆。这位太婆如今年纪大了,也不复当初骁勇上阵的飒爽英姿,早就退隐幕后,将大权推给自己的两个孙儿萧毅和萧勇。

  而这位横跨数朝的老太也终于不堪病痛的折磨,向衰老和疾病低下了自己数十年不肯弯折的头颅。

  但她的两个孙儿都很清楚,自己的外婆身为萧铣之女,义军之首,就算早已不握兵权,也是万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倒下的。

  于是这群一贯横行蛮干的毛子就干出了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他们将全渝州稍有名气的大夫都“请”去了寨中。

  李博亭老博士原是太医署中退下的老太医,衣锦还乡,还没过上几个月的安生日子,就被一群小兵掳去了萧家寨中。

  要知道,在这个尊文崇礼的年代,就算地方武装势力要造反,一般也不会对这些动不动就要口诛笔伐的文化人动手,更何况是一个身兼大夫和教师双重身份、备受当地人尊敬的老博士。

  也难怪渝州城被闹得人心惶惶,连德高望重的李博亭博士都惨遭掳掠,还有什么事情是这些毛子们干不出来的?

  “先生如今名扬天下,也要小心自身的安危。”许捷最后才缓缓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闻言,吴议冷冷吐出几个字。

  许捷目光一冷:“我们也唯有待之了。”

  吴议听出他话中有话,心中也不由惑起:“毛子如此猖獗,难道官府就没有一点作为吗?”

  话一出口,便自悔失言。

  他才从新罗前线归来不久,对这个看似强盛的国家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深刻的认识。

  如今国境边线战火不断,硝烟四起,势头正劲的突厥,和虎视眈眈的新罗,已经让这个庞大的王朝腹背受敌,倍感压力。而连年的饥荒也重创了已经深感疲惫的军民,使唐军大有后续无力之患。

  在如此内外皆忧的情况下,一个仅仅在蜀中作乱的萧家军,自然无法分得唐军的注意力。

  所以,许捷的暗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眼下除了等待,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

  许捷正简略地对吴议交代着官学的诸多事宜,便听得外面一片喧哗的声音。

  “嘘……”他示意吴议不要出声,“我先出去瞧瞧。”

  吴议点点头,从自己的药箱里取出一把尖锐锋利的柳叶刀,贴身佩着,以备不时之需。

  “许先生,您倒是说说,我夫人是不是怀了鬼胎啊?”

  “胡说,我才从五章庙拜过菩萨,怎么会怀上鬼胎?”

  从前院传来的,倒是一对年轻小夫妇的争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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