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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如死_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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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坐在墙角下,愣了许久,终是惨淡而无声地将后脑抵在土墙上笑了起来。

  “我他妈还不是为了你……”我抄了把垂落的刘海,“竟然这么说我。”

  看到腕上被烫红的一块肌肤,我用指腹搓了搓,痛得呲牙。

  “王八蛋……”我咬着唇骂道。

第33章

  《大牌农家乐》第一期录制结束,大家就地解散,相约下一次再见。

  我没有同席宗鹤说清孩子的事情,又实在找不到好好说话的机会,只得铩羽而归。

  席宗鹤腿伤第一年,也是我和他签订合同没多久,曾经有个男人来医院看过他,三十多岁的年纪,与席宗鹤眉眼气韵上有几分相似,一看便知道是一家人。

  那天我正好拿着一束向日葵去医院看席宗鹤,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两人不算平和的对话。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服软很难吗?你只要向爷爷认错,他一定会原谅你的。小鹤,这两年爷爷一直很想你,回家去吧。”

  席宗鹤的声音过了片刻响起:“他要我为了自己的性向低头认错,你会为了自己喜欢女人而向别人认错吗?”

  “这怎么能一样呢?”

  “对我来说就是一样的!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喜欢了一同性,你们就把我当做家族耻辱,以断绝关系来威胁我,逼我就范。我们是家人啊,血缘至亲。可我躺在病床上,生死徘徊,遭受病痛折磨的时候,你们竟然还要在意我是不是同性恋??”说到这里,他语调变慢,不敢置信,又通透万分,“我的性向,决定我的亲人是恨我还是爱我……”

  男人没想到他情绪会这样激动,有些急:“不是这样的小鹤……”

  可席宗鹤已经不想听他的狡辩,一旦认定了一件事,他就不会轻易改变看法。

  “我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你却只关心我会不会跟爷爷认错。这个家,讨他欢心才是最重要的,我的死活、我的感受并没有那么重要不是吗?”里面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我不需要你们原谅!”

  男人狼狈地被他直接赶了出来,与门口的我狭路相逢。

  他掏出手帕擦拭着身上的水渍,看了我以及我怀里的向日葵一眼,严肃凝重地面容流露出一瞬的伤感。

  “好好照顾他。”说着他大步沿着走廊离去。

  我捧着花进到病房里,只见地上满是玻璃杯碎片,席宗鹤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望着窗外,手上还打着点滴。

  我踩过碎玻璃,将手上的向日葵插进了一旁的蓝色玻璃花瓶内。

  别人的家务事,我也不好多说多问,只能拿过卫生间的扫帚,将地上碎屑全都清理干净。

  在此过程中席宗鹤始终保持沉默,连视线都不曾便宜,仿佛一具没有生命、毫无人气的雕塑。

  “是我……要求太高吗?”

  我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席宗鹤,他正好也看了过来,我们四目相接,我得以确定方才的确是他在说话。

  “呃……要看你对什么的要求了。”我其实不太会劝人,过去客人们找我哭诉,我都是让她们多喝酒,一醉解千愁的,但显然席宗鹤不能用这样的法子。

  他思考了半晌,给了我两个字:“对爱。”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在感情方面,不单指爱情,他在所有感情方面,意外的纯情。非黑即白,没有一丝杂质,爱就是爱,恨就是恨。

  在对爱情失望后,他现在对亲情也产生了质疑。他对别人的爱是热烈,是完全奉献,是没有条件,可不是人人都能回报他同样的爱。

  大多数人的爱,都充满着以爱为名的自私自利,以及各种各样的附加条件。

  我爱你,你就一定要爱我。天下间是没有这种道理的。

  我重新低下头,将碎玻璃扫进簸箕里:“世人皆愿深情不被辜负,然而,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好运。”

  我妈没有,席宗鹤也没有。

  将玻璃扫净,我又从洗手间搓了条热毛巾,敷在了他吊水的那只手上。留置针打久了,他的手背都是青的。

  席宗鹤靠在床头,看着我说:“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们。”

  我不会脸大到以为他在知会我,他只是在提醒自己罢了。

  无论是谁,他永远不会原谅辜负了他深情的人。

  要是我妈当年也有他这样的决断与狠心,最后也不会郁郁而终。

  我无法评判他这样的性格是好是坏,毕竟每个人对感情都有不一样的标准,不是谁受到伤害都愿意默默隐忍,以德报怨。

  后来有一次无意中与唐丽聊天,我得知席宗鹤父母早亡,从小由爷爷带大。席老太爷有两子一女,分别又生了两个孙子一个外孙女,之前来医院探望席宗鹤的,应该就是他的堂兄。

  老太爷没想到席宗鹤性格会这样的倔强,说不低头就不低头,说不认错就不认错。五年来他有意与席宗鹤讲和,派出诸多亲友相劝,却没一个能将对方劝动。

  伤人很容易,等到后悔再想将受伤的心补上,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转机的。”唐丽道,“这么多年要不是席家在背后保驾护航,小鹤的事业也不会发展的这么顺利。他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席家,不再受家人干涉。可家族的光环不是衣服,说脱就能脱,大家多少还是会看在他姓席的份上,多与他行方便的。”

  “小鹤的大伯母娘家姓冯,小姨夫姓关,你以为冯安、关单是谁?那都是席家的姻亲。只要他们还有联系,他与席家的关系就断不了。”

  怪不得这两人对席宗鹤总是十分亲昵,有别于普通朋友。

  哎,原来他不是回不去,只是不想回去。

  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迷迷瞪瞪睁开眼,摸到床头的手机,看也没看便接了起来。

  对面传来唐丽焦急的声音:“小顾,不好了!小鹤,小鹤刚才不知怎么就登上了邮箱,知道了孩子的事。还打电话来质问我,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猛地自床上坐起。

  “你怎么回答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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