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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乱江湖_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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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落云被按在坚实的胸膛上,惶惶闭目,那有力而慌乱的心跳投入耳中。如他比武那日的击鼓声,也如霍临风寻他时的马蹄声,掩过雨声,遮过风声,搅乱这大殿安宁。

  殿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雨势渐大,杜铮见主子迟迟未归,便送来油纸伞与披风。他一股脑冲入殿内:“弟弟,仔细又受寒!”定睛,那弟弟与容落云立在一处,两人比着赛的脸红。

  霍临风走近,低声咬牙:“真会挑时候!”扯过披风折回,扬开一展为容落云披上。容落云尴尬极了,仿佛叫人家大哥撞破了什么。

  他又不敢猜想,若杜铮没来,刚刚会发生些什么。

  “我先走了。”他欲离殿躲避,躲得远远的,“我要去朝暮楼。”说罢便走,走出几步一定神,小声补充,“我姐雨天爱吃热锅子,我就用个饭……不做旁的。”

  这一句不打自招搔人心头,霍临风格外受用。

  雨一直下,众弟子操练不成返回千机堂,借机消磨一日。待天黑,霍临风去无名居转一遭,容落云还未归。

  换了缸中莲花,喂了喜鹊信鸽,拾了白果落叶,容落云仍未归。

  下着雨,估摸会留宿。

  他回竹园休息,夜半风狂雷惊,又将他吵醒。披衣下楼,寻树枝为玉兰加固,折腾完消弭了睡意。丑时将过,他执伞提灯离开竹园,出千机堂,沿长街慢步至子门角落。

  容落云曾立在这儿等他,他也尝尝等人归家的滋味儿。

  寅时风弱,卯时雨停,辰时乍现明媚天光。

  城内百姓聚集,民户、贩夫走卒、婆子汉子、从渡口赶来的船夫……人声渐沸,含着五分天怒人怨,掺着四分悲悯难言,最里头,藏着一味肝肠寸断的啼哭。

  如潮人群包围着的,是一对夫妻,夫妻面前草席白布,掩着昨夜遭难的小女。奸杀致死,与霄阳城的十五起命案相同,床头刻着三字——容落云。

  看似初晴,西乾岭中却恐慌顿起。

  霍临风仍在等……不知宫外变了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容心情日记3:初夏,雨转晴。1.纯属捏造 2.本宫主写完这一行亲自处理。

第29章

  敲门声又猛又急, 不像是姑娘家的粉拳。

  无人应, 容端雨将门一把推开,提裙闯入房中。香炉飘着轻烟, 双层帷幔朦胧, 床里头的人正美美地睡着。她奔至床边, 伸手拍那脸蛋儿:“醒醒,莫再睡了。”

  昨晚热锅子配一壶梅子酒, 容落云不胜酒力, 此刻困得厉害。“别吵我……”他嗫嚅一声,翻身时面颊蹭了容端雨的指甲。

  “城中出事了, 快起来!”容端雨扯走被子。

  容落云眯开眼儿:“何事?”

  容端雨说:“有户人家的女儿被糟蹋了, 还丢了性命。”难以启齿般, 颔首都要掉下泪来,“同两年前的命案如出一辙,床头……刻着你的名字。”

  容落云霎时醒透,起身穿衣束发, 蹬上绫鞋踱至窗前暗窥。楼下熙攘, 城中百姓朝摩尼塔的方向走, 那对夫妻就在塔下喊冤。

  容端雨问:“你有何打算?”

  容落云关窗:“备马车,我从后门悄悄回不凡宫。”惊讶过后如斯冷静,临走前不忘叮嘱,“姐姐,叫楼里的姑娘们小心些,夜里多加防范。”

  他说罢离开, 乘马车驶出朝暮楼,一路避开人群回到不凡宫。整夜风雨,宫门后的长街还湿着,众弟子全在邈苍台上候命。

  “二哥!”陡地一声,刁玉良在殿前招手。

  容落云下车过去,一步步,忆起昨日殿中情形。清甜的梨干,叽喳的人声,还有霍临风抱着他聆听的胸膛。迈过门槛,他抽回魂魄,对椅中的段怀恪叫了声“大哥”。

  段怀恪问:“想必你已知情况,有何打算?”

  容落云呼口气,又来问他打算,他轻飘飘地说:“杀之而后快。”此事一出人人自危,一定要捉住那采花贼。

  刁玉良凑来:“二哥,我替你骂了一个时辰。”

  这小儿嗓音沙哑,大骂时估计声嘶力竭。容落云摸摸对方的小辫儿,安排道:“老四,你率弟子查访城中民户,记下有闺阁女儿的,等天黑便在这些人家附近巡值。”

  刁玉良领命,立刻去办。容落云捧茶润口,苦得他舌尖一麻,敌在暗,我在明,除却多加防范完全处于被动。他问:“大哥,官府做事没有?”

  段怀恪说:“官府和军营都派出人手,不过指望不上。”

  一帮子酒囊饭袋,容落云突然很希望那塞北将军出现,不论敌友,治军统率准是一等一的。他想远了,等思绪收回捏捏眉心,只等夜幕降临外出寻贼。

  段怀恪提醒:“要尽快将其擒获,宫主,大弟子,功夫好的都要出力。”

  容落云木然地点点头,注意力停在“大弟子”上,大家皆已得知发生何事,那杜仲一定也知。

  他一猛子站起身,连招呼都没打,大步流星地走出沉璧殿。清静的醉沉雅筑,紧锁的藏金阁,一口气走到千机堂外,他忐忑极了,但迈入大门的步子异常坚定。

  容落云绕至竹园,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那一股坚定又掺杂些委屈。园中,杜铮正搓洗衣裳,看见他后登时瞠目,仿佛看见了杀人凶手。

  “杜仲呢?”他问。

  杜铮答:“不在,出去了。”

  容落云想,真不在吗?还是不想见他?出去又是去哪儿,去城中听他的恶事?他转身离开,全无来时的急切,只剩一腔浓浓的幽怨。

  小街长长,那日天气晴好,他奔跑着放沙燕风筝,那人笑着望他,跟随一路。眼下他慢腾腾朝前走,盯着袍角,许久才到无名居门口。

  一抬眼,竟看见霍临风坐在檐下。

  “杜仲!”容落云蓦地一惊,踩着碎石跑进去,距离几步远时堪堪停住。他凝视对方,从眉到眼,从闭着的唇到握紧的拳,全叫他打量遍了。

  霍临风说:“属下又一次擅闯,宫主要罚么?”

  容落云摇头,不要。一番斟酌,不知糟心事从哪开口,索性推给对方,“……你找我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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