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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人三部_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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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追到了湖边,她一把扯住钟鱼,说道:我们回尨山,那是我曾经的领地,里面所有生物都是我们的食物,我不会让你挨饿!

  钟鱼眼睛通红,用力挣脱她的手,一把将她推入身后湖中。

  你自己回吧!

  她毫无防备地落入湖中,湖面瞬间腾起大片白烟,水像恶魔般包围了她的身体,连着漆黑的头发也一缕缕地被吞噬。

  钟鱼看着她被湖水腐蚀的身体,由惊惧转而变成对毁灭的麻木。对着湖中喊道:是你杀死了我父亲,杀死所有人。

  她说不出话来,修长的手伸在湖面上。皮肤脱落,露出鳞片。

  岸上,钟鱼用撕心裂肺地声音喊:我以后的人生,都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

  说完义无反顾地转身,

  留下身后被水吞噬的母亲。

  他抗拒回忆这段记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对是错。

  一直以来,他都在说服自己,掉入水中的那个女人,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害死他整个家族的罪魁祸首。

  在触碰到她手心鳞片的那一刻,他确定了她的身份。

  本以为自己会像先前那次,决绝地留她在水中,然而最终,却是头脑空白地将她拉到了岸上。

  他不知道,这么做是出于对上次绝情的愧疚,还是因为经历了这些年,他对她的恨,已经没有先前那样浓烈。

第36章 1872年那几年的事情

  1872年,这一年,清王朝的同治皇帝迎娶了皇后。

  表面上举国欢庆,而实际上西方“蛮夷”入侵和漫长的沙俄战争令这个国家暗自笼罩在压抑之下。

  13岁的钟子琪黯自蹲在母亲姜氏的房门前,里面父亲和母亲在为是否让他留学而争论。他是第一批留学生计划的一员,就要响应李鸿章大人号召被送往国外学习知识。虽然会跑的汽车和会发光的灯让他充满好奇,可一想到要离开父亲母亲很多年,他心里就100个不愿意。他的年纪还不足以了解国家这项计划的沉重和无奈。

  大部分被选择出来的孩童都是贫寒家境,在那个年代,去海洋的对面那个黄发碧眼的国家,艰险异常,大多数有背景的家庭都不愿让自己的子孙去“冒险”,钟子琪是个例外,他出生在殷实官宦之家,父亲钟启,是个道台。

  而做出这个决定的,是他的母亲姜氏。

  子琪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母亲坚持要把她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他一点都不想去。

  房内父亲声音充满怜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姜氏柔软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送的远我才安心。

  子琪听着对话,眼睛就红了。他闯进门内,跪在父母面前:我不想去留洋,想留在家侍奉父母亲。

  一向豁达的父亲眼马上红了,轻轻拉起他,爱抚的摸着他的小脑袋。子琪转脸看母亲,他知道从小到大他的事情都是母亲说了算,他希望母亲能像父亲一样,留他在家。母亲轻轻将他拉到自己脸前,声音清冷却温柔:傻孩子,将来要做大事就要见大世面,留在父母身边没出息。

  子琪抽噎:母亲身体不好,我想在身边照顾您。

  母亲轻轻抱他入怀,她很少抱他,但是这次他明显感觉到,母亲的身体异常冰冷,她说:好孩子,在外面多学些本事,将来有出息就是对我最大的孝顺。让你留学,是为你好。

  子琪低头,眼泪滴落在地上。

  父亲叹了口气。

  子琪走的那天,一向卧床的姜氏伫立在府门前很久。

  这一别,至少数年,姜氏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喃喃对丈夫说:希望他别觉得我狠心。

  子琪一路上看着父母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他知道母亲对他的爱和期待一直都隐忍不发,和别的家庭不一样,别人都是严父慈母,而子琪的父亲慈爱宽容,母亲则清冷严肃。

  别看了。走远了。钟启轻轻拍了着妻子肩膀。姜氏看着子琪离去的方向,迟迟未动。

  钟子琪和其他留学生一样,看到学到了不少新的知识。

  外面的世界虽然精彩,但是他一刻没有放下对家的思念。他在学习建筑设计的同时还尝试着学医,他想,将来有一天回到家,他可以医治母亲常年卧病的身体,让她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那时候的通讯都是用书信,

  由于路途漫长,他的信件总是显得慢半拍,比如他给母亲信中嘱咐秋来天凉了勿忘加衣,姜氏收到的时候却已冬雪。她给子琪时常寄去一些干果,钟子琪收到后都极其珍惜,至完全风干也不舍的吃掉。

  十年过去了。

  已经24岁子琪归国,他学习了新东西,见到了新世界,离开家的这些年,已经是个有独立想法的大人。当踏入家门的那一刻,子琪还是被这十年的变化所震撼。

  清廷发自深处的腐败,国人的亦步亦趋,还有家中的人事。

  家中景物变化不大,多了一些西洋物品,父亲此时已经纳了2个妾,年龄比子琪大不了几岁。而母亲依旧卧榻养病。

  父亲的容貌比记忆中苍老。已经能从他的鬓角看到几丝银色的头发,他还像从前一样和气儒雅,儿子归国,他欣喜地拉着子琪的手不放,并给他一一介绍家中的新管家,一些下人的名字,还有他的2位妾侍。分别是子琪的二位姨娘,一个大方外向。一个沉静内敛。

  子琪对父亲纳妾的事情没有好感,他的热情和激动被这件事浇去了一半,在那个时候三妻四妾是平常事,但是发生在父亲的身上,他觉得有点难受。面对陌生的姨娘,子琪只是神情淡然,客气的行礼。多年的留洋,他已经对中国的很多传统都有了抵触心理,虽然他知道这些观念已经根深蒂固,短时间内改变不了。女人多,必然会有争宠和摩擦,子琪心疼多病的母亲。家大业大,妻妾之间争风吃醋的事情屡见不鲜。

  十年的时间,什么都变了,但是母亲依旧和从前一样,安静地半躺在榻上,子琪见到母亲的那一霎那,眼睛不争气地红了,母亲的头上也有了几丝白发,尽管面容仍然年轻和丰满,他还是从心底心疼母亲。这样大的庭院,谁知道一向沉默寡言的母亲会不会受到冷落。

  子琪质问父亲纳妾的问题。

  母亲却不以为然,语气里透着习惯:咱们这种家境,三妻四妾本来就很平常。然后语气关爱地说:比起你的父亲,你才是我唯一的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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