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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归年[出书版]_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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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孟氏所生的儿子……张炯无论如何都不愿认这个儿子,别说取名连看一眼都不肯,孟氏既是无奈又是愤怒,索性自行替她的儿子取名,取名为元,名唤张元。

  元字有大、初之意,用以暗喻张元才是张炯的长子,可惜张炯不认,张元就只是乳母的儿子,地位与家生子无异。

  因此,自幼他便看着张慈受尽疼宠,张炯样样以儿子为中心不说,隔墙的舅家亦把他宠上了天,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尽命人送来,寥以补偿他年幼丧母之痛。

  好在张慈生性纯良,对乳母孟氏甚为恭敬私底下也以兄长称呼声元,有什么好的也都偷偷分张元一份,算是他生活里小小慰藉。

  尽管得不到父亲承认,张元仍在娘亲孟氏严格教导下学习,孟氏教他读书识字,要他虽书达礼;教他弹琴奏乐,要他气质卓群;更教他研读兵书,要他像个男儿郎将来志在四方,虽然穿着下人的衣裳做着下人的活计,希望他将来能考上秀才、举人,乃至金榜题名与他爹同朝为官,到那个时候张炯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亲生儿子了。

  张元自幼侍母至孝,孟氏的教导他点点滴滴谨记在心不敢或忘。

  他白天在柴水房帮忙,有闲便苦读圣贤书,不懂的便请教张慈或让张慈去问夫子,盼望有朝一日能参与科考一举成名。

  张慈年满十五时,张炯替他取字长忆,忆的自然是产子而逝的孙小姐。

  张元无人重视自然也无人替他取字,他便自己给自己取了字,张慈既然依母取字为长忆,他亦依母取字为元轲。

  孟氏听了他自取的字,先是一怔而后笑了说他好大的口气。

  张炯服完三年丧再入考场,原以为这些年无心念书又该名落孙山,没想。

到竟入了考官的眼金榜题名,殿试后名列二甲留任于京中,算是这些年来唯一的喜讯。

  正式任官后,上张家说媒希望替张炯续弦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张家的耆老亦找张炯过去说了几回,怎奈张炯不但不肯续弦,他连妾室都不想纳,说他今生今世只娶孙小姐一人,族中耆老问他该由谁操持家务?他脾气一来便把操持家务之责交给当时跟着他的书僮,说从今日起便升他为管事,把耆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直说以后不管张炯的事了。

  张炯就真的孤身一人过了十余年。

  张家原本就行事低调,他又无心为官多年来官职始终不高,为官十余年也只是个工部正六品主事,反正他志不在此,张家又累世为官家产极丰他官大不大也没什么。

  万熹二年,张炜在宣王之乱立下大功,获赐无数赏赐,又升任为户部侍郎,却没能成为张家足以自傲的人物,相反的宣王之乱后张炜被张炯和家族耆老叫去狠狠臭骂了一顿。

  张家得知宫中各种暗道已是数代前的事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利用此暗道便是害怕招来皇上忌惮,他倒好一下子便把张家累世守护的秘密抖出来了,皇上就算被弑又如何,他们张家官小低调换个皇帝也影响不到他们,这下可好了,若招来皇上忌惮怕他们张家会有大祸。

  张炜被骂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可是祸已种下无法可挽,张家只好趁灾祸尚未到来派人到南方寻找僻静处购地置产,打算将来逃往他处。

  两年后,果如张炯所料皇上有所行动。

  万熹四年皇上设宴邀百官进宫,特旨邀宣王之乱的功臣张炜父子与其兄张炯父子人宫同乐,张炜的长子当时才三岁,以犬子年幼不晓事为由拒绝皇上的好意,张慈这年已十五避无可避必得入宫。

  事关爱子张慈张炯急得不得了,细一打听,竟然是世交杨家的杨一夫在皇上提过张慈,把张慈夸得地上没有天上一双,皇上这才想见见张慈。

  张家毕竟是百年官宦世家,张炯本人又为官多年深知如此被皇上惦记绝无好事,张慈是他与孙小姐唯一的孩子,他怎么样也不能让张慈置身险境。

  张炯彻夜未眠思考了足足一夜,才在天明时分想起他还有一个儿子——张元。

  天明,张婀初次将张元招到面前来。

  张慈生来肖母和张炯并不相似,难能可贵的是张元竟也肖母,孟氏与孙小姐原本就生得八成像,张元和张慈亦有八成相似叫人一望便知是亲兄弟。

  见张元与张慈长得像张炯便放心一半了,他又问了张元识不识字、读过什么书、会什么技艺等等,张元亦答得叫人满意,他当下便决定让张元替张慈入宫觐见。

  张元起初并不愿意,顶替入宫这种事若被人发现了乃是死罪,他没有理由为张慈而死。

  张炯这一辈子从没有好好看待过这个儿子,初次相见却不得不求这个儿子,老脸着实有些拉不下来,可是又没有办法只能求张元顶替,只好得诱之以利,答应事后承认张元是他的儿子,张元仍旧没应。

  后来,答应此事的人是孟氏。

  孟氏对张元晓以利害,说皇上未必会对张家不利,可是他有了少爷身份未来张家的家产便有他的一份,对他未来的前程与婚事都大有好处。

  张元向来事母至孝,孟氏既然发了话他便不再拒绝,隔日回说他愿意随张炯入宫。

  张慈平日虽然与他亲昵,这件事他却从头到尾躲着不见人,由张元顶替他人宫:承担他应该承担的一切。

  万熹四年三月初一,他换上一身新裁制的灰紫色绸衫随张炯人宫。

  人宫前张炯让人一遍一遍教导他各种礼仪,就怕他在御前失仪给张家添麻烦,他柔顺听从没有嘲讽地说,给张家增麻烦的从来都不是他。

  三月乃是百花齐放的大好时光,宫内的花卉又是名种极品开得更是娇艳万分,他却无心欣赏,一再担忧若皇上问起他,他能否从容回答?

  他一向信命,当皇上问起他的名字,要他抬头回话时,他清晰感受到难以违抗的命运缠绕着他,将他拉入幽深黑暗中,他无法挣扎只能顺从。

  隔日,皇上下旨「张慈」入宫封妃。

  张炯事前推测,若皇上事后未再问「张慈」就是安然无事,可能皇上并不打算对付他们,亦有可能皇上没打算这么快对付他们,但是皇上若召「张慈」人宫,无论是何名义必定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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