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策涯。
如玉不知道冰玉宫是什么，但却把这名字在心里念了一次。
「他在江湖上还有一个别称，」沉玉顿了顿，缓缓吸了口气，「叫做惜玉公子。」
惜玉公子……惜玉——惜玉！？
如玉蓦地瞠大眼眸，嘴唇半张，微微发颤。
「这个名字，你跟我，跟这院子所有的人都不陌生。」沉玉淡淡地说道，一双眼眸又看向窗外落日，但手却微微地束成了拳，「他就是陆离的心上人，他真正爱的那个人。」
如玉一瞬仿佛喉头被掐紧了，身体抖得更厉害，脑子也愈发混乱起来。
「你想问为什么？」沉玉冷冷笑了，带着些怨憎的，「我也想问，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不是霜玉、冰玉、醉玉、宁玉，甚至不是我？怎么，偏偏是你这傻子遭了罪？」
听了他的话，如玉只是怔怔想起那日午睡醒来，看到那样一个好看的人。
俊美无俦的脸庞，含笑的朱唇，一双凤目如点漆般黝黑明亮……他还那么温柔的，替自己簪发。
离去的时候，他的身姿，何等潇洒倜傥。
而原来，这样举世无双的人，就是少庄主的心上人。
他哪里能有半分像他？他们这些人里面，恐怕也只有沉玉真能及上几分了。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身体被猛地一晃，他看见沉玉逼了过来，素来冷漠的脸上有了几分急躁，「如玉，你怎么都不去担心以后？你侍了他人，又是陆离心爱的人，他怎会放过你？又怎么可能再召你？」
如玉想了想，诚实地道：「不召我也没关系啊。」
那样他反而觉得轻松，不用每天做那些准备功夫，晚上还能睡得自在些。
也说不定这样，在二十年身契到期前，陆离就会提早放他走。
沉玉双眉一竖正要说话，如玉就又连忙开口：
「沉玉，我都懂的。」他诚恳地说道，用那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认真目光看着沉玉，笑了笑，「但是，我能如何呢？」
花策涯向陆离要他，陆离把他给了花策涯，他们两人之间，不会有任何一人来问一个男宠的想法。
无论如玉是哭是笑是悲是喜，他们有谁会在意？
当初陆离给的百般温存，都只是将他当成了转移注意的替代物；而花策涯——无论花策涯是为了什么跟陆离讨他，但是对待自己的时候却也算轻言柔语，虽然、或者，有那么一些的坏心眼。
他能得的，不过就是这样一点点，不能太贪。
沉玉闻言，沉默了良久，终于叹息。
「有时，真不知道该说你乐观，还是该说你悲观。」
如玉腆颜笑了笑，半晌又问：「我到底睡几日啦？」
沉玉冷冷横他一眼，才没好气地道：「放心吧，才不到两日，看来也没被那个姓花的折腾得很厉害。」
「喔……」如玉点了点头，想了半晌才道：「其实他人还不错的。」
虽然他没得比较，但是没有第一次伺候陆离时睡那么久，而且除了喉咙沙哑、腰枝酸软外也没特别疼痛，所以应该是不错吧？
但是听了这句话，沉玉却身体一僵，咬着牙就开骂：「如、玉——！你——你能不能有点长进！？」
看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凶狠样子，如玉又缩了缩肩膀，好半晌不敢再说话。
就说沉玉对他总特别凶，他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但是，沉玉也对他特别的好，他知道的。
瞪了半天，沉玉才因为听见他肚子咕噜噜的响声而无奈起身，把桌上保温的冬篮打开取出小瓮，倒了粥给他喝。
看见里头难得多放了些肉末，如玉登时喜笑颜开，大口大口的就连喝了两碗，才满足地叹了口气。
见他这表情，沉玉嘴角微微抽动了下，又倒了杯温水递给他，跟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流云纹样青瓷瓶，要他把里面的药粉给吃下去。
对于沉玉给的东西，如玉向来是不怎么问就塞进嘴里，但这一回却好奇地多问了句：「为什么要吃这个？」
沉玉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的道：「那是解你身上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