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算让陆巍峥在沙发上躺着，一不小心准头没把握好，直接把人扔在了地板上。
“咚——”一声闷响，脸着地了。
巨大的冲击力终于唤回了陆巍峥的些许神智。房间里的灯光对这只醉鬼来说太过刺眼，眼睛勉强睁开了一半，盯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轮廓看了好一阵，喃喃道：“严锦？……怎么还是你？”
严锦默默想，我也不希望是我。
陆巍峥缓缓地靠着沙发撑起身体，呻吟着：“我想喝水……”
严锦无言地起身，给他泡了杯茶。
严大少爷从小到大都没做过伺候人的活，今晚算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了。大概是内心实在不情愿的缘故，喂水都掌握不好分寸，至少泼了一半在陆巍峥脸上。
“好热啊……”
对不起烫到你了，严锦毫无歉意地在心里说。顺手扯了几张纸巾，给他胡乱擦了几把。
“你轻、轻一点……”
陆巍峥喝多了，声音和之前的爽朗感完全不一样，软绵绵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就像在撒娇。
一个已经成年的男人撒娇……按理说应该是很恶寒的画面，套用在现在的陆巍峥身上，竟奇迹般的不会让人讨厌。
今晚一定是喝多了酒，连自己的脑子也被酒精毒害了……严锦想。
“不要走……”陆巍峥抓住了那只正欲抽离的手，“严锦……”
陆巍峥低声唤着严锦的名字，仿佛身边的人是他唯一的依赖。大概是之前摔得痛了，他的眼睛里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
严锦的心中在那一瞬间出现了不忍，手上的力量不由一松，被陆巍峥轻而易举地捕获，牢牢地抓住。
陆巍峥的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清澈无邪气，所以他的莫扎特才会那么美丽吗？就像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用高洁明亮的声音，吟唱着净化心灵的歌曲。
“谢谢你的K281。”严锦用很低的声音说，“谢谢。”
无论如何，这个烦闷的夜晚里，莫扎特的钢琴曲是一阵带着青草香气的清风，沁人心脾，使得他之后在李文浩的喋喋不休中回想起过往的种种，反思三个人纠结的关系和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失败的时候，都不再有任何怅然的情绪。
“谢我？”陆巍峥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那我要……你给……谢礼……”
严锦并没听清这句话。就在片刻走神的工夫，惊觉一个柔软的东西轻轻贴上了他的嘴唇。
……他被吻了，被一个今天才刚认识的男人吻了。
严锦本能地想推开对方，但陆巍峥在他动手之前自动退开了，用十分无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再度将嘴唇覆盖上来。
这是一个只停留于表面的、纯洁的吻。湿润轻柔的触感，就像羽毛轻轻地拂过，带着酒气与淡淡的茶香。
久违的亲密接触，并不坏的味道，甚至还有点如实梦境般的美好。
或许今晚实在被眼前这家伙折腾得太累，或许酒精把自己的反射神经彻底的麻痹了，又或许太久没有感觉到人的体温有点怀念了……
总之，严锦没有再尝试躲开。
他也没有主动迎合，只是一动不动地，任由陆巍峥抱着他的脖子亲了又亲。
这场亲昵并没能持续多久，肇事的醉鬼很快就趴在他的肩头，睡得不省人事。
罢了……跟喝醉的人能计较什么。
严锦从房里抱了床被子出来，盖在了陆巍峥的身上。
+++++
陆巍峥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的声音。一睁开眼，头顶是陌生的天花板，身下是陌生的沙发，周围是陌生的家俱和摆设……这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房间。
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客厅的白色窗帘照进来。陆巍峥掀开被子，茫然地按住额头。
头还在疼……昨晚喝得太过火了。
陆巍峥捡起落在地上的外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这时候严锦正拿着助理送回来的小提琴走进客厅，刚好和他打了个照面。
一身休闲打扮的严锦，看得陆巍峥双眼发直，宛若白痴。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