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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觞[出书版]_分节阅读_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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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盯着我的脸看半天后,笑得更加猖獗:「原来传说中的男宠就是这样的啊?长着张女人的脸,和大姑娘一样动不动就脸红?梅影公子还真是男女通吃,你和莺歌燕舞相处可还融洽?呃,真不好意思,我有点想吐了。」说到这,她还顺势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干呕几声。

老张惊讶道:「温公子,你和梅影公子……」我的眼睛盯着地上,羞赧得无以复加,只得握紧拳头怒吼道:「他是我的义父,仅此而已!」

水镜道:「微蓝,不要再说了。得罪你的人是弄玉,不是这位公子。他和弄玉是什么关系,与我们无关。」然后又转身对我说:「你回去告诉弄玉,杀人偿命,血债血偿,我水镜和楚微蓝总有一天会替父亲和兄长报仇雪恨。」

◇◆◇

弄玉寂寞,弄玉一直很寂寞。别人都看到他冷血无情的一面,就只有我一个人看的到他落寞的表情,只有我!我现在什么也不剩,只剩下弄玉。

我只要有弄玉就够了……

我跑到自己体力都快耗尽了才停下来。时已黄昏,前方有家小茶馆,门口放着三三两两的旧桌椅,写着「茶」字的布幔在夕阳染红的房前轻轻飘摇。我正准备朝那走去,就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我回头一看,那人竟是老张。他已经没有再蒙面纱了。五官实在不好看,我疑惑道:「你为何要跟着我?」老张笑笑:「人生总有不如意,你若遇到挫折就如此愤慨,怕总有一日会出事的。」我勉强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

「到前面的铺子去做做?」他问道。我无力地点点头,随他坐在一张桌子旁。老张打算跟小二要一壶浓茶,几个果馅饼。叫了小二,小二却朝着另一个客人跑去,一脸谄笑道:「杨舵主,好就没见着您来了,您最近一定很忙吧?」

这个被称作杨舵主的人穿着虎皮背心,豹纹靴,生着铜铃眼,招风耳,却留着两撇小八字胡,看上去十分滑稽,还一脸春分得意的说:「我就是看着你这张嘴甜才来这里,否则你们这家小店啊,早该关门!」

小二听了,头点得跟敲鼓似的:「是是是,杨舵主光临小店可是咱们三生都修不来的福气呢。舵主啊,您折回来是想打听什么消息呢?」杨舵主呵呵笑道:「这回我是奉了咱们蜚蠊大王的命令,专程来打听弄玉那厮的消息的。」

小二道:「哎!杨舵主啊!最近打听梅影公……弄玉那厮消息的人还真是够多的,您已经是今天的第四个了。可是最近他行踪不明,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嘿嘿,除了一个人……」杨舵主迫不及待问:「是谁?」小二笑眯眯地说:「温采。」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我顿时头皮发麻。老张扫了我一眼,继续听他们说话。

杨舵主又问道:「温采是个什么东西?」小二笑得不伦不类:「舵主啊,温采是弄玉的老相好,现在降到弄玉就一定少不了提温采。」杨舵主摸了摸下巴:弄玉那厮好像不大怜香惜玉,莺歌燕舞两个美女到他手里都成了杀人利器……那个叫温采的女人是有多美啊,竟可以把那比老和尚还入定的弄玉给迷着。「

小二阴笑道:」您这话只能说是对了一半。传闻温采是个美人,却不是女人。「杨舵主显示怔怔地看着他,接着「砰」地一声拍桌狂笑道:「哈哈哈哈……弄玉这女人一样的东西果然是异类,搞了半天搞到男色去了。真是笑死我也!」

小二乐呵呵地说:「咱听说啊,那个叫温采的少年生的可是比女人还漂亮。梅影公子迷他迷得紧,成日带在身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甚至有人说他为了温采,把莺歌燕舞都给杀了呢。」

杨舵主挥了挥满黑毛的手:「我还以为弄玉没有男人的家伙,看样子他勇猛得很嘛。女的干腻,现在开始干男人了。两个男女不分的人待一块,刚好凑成对了。好,那个叫温采的在那?」小二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杨舵主一听怒道:「行行,不知道就滚。」小二欠身退下,忙自个儿的事去了。

杨舵主吃着他桌上的五香牛肉,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空碗。老张拍拍我的肩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后来我们什么也没吃成,老张陪我走了一段路后就离开了。秦印月半途小时,我很想去找他,却不知从何寻起,只得自己赶路会零陵。

◇◆◇

抵达零陵时以至腊月,天空下起了漫天大雪。仰头往上看去,无数银粒落下,盘旋在无边无际的白色苍穹。河流静静贯穿整个零陵,雪落在上面也未会融化,随着波纹飘向远方。而我站在这里,如此渺小。

弄玉的府邸前,一把铜锁半扣在门闩中,没有锁上,带着些许胆怯、些许紧张的心情推开了门。

花园里空无一人,满园牡丹早已凋零,枯萎的花茎垂首而立。正厅中的画依然挂在原处,画中男子的美,依然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我走到后院,竹凳上坐着一个身穿青色单衣的男子。他披着头发,白皙的手撑着下颌,神色自若地品着杯中的浓茶——我记得他说过他只喝酒的。我雀跃地站在回廊的一端,如饮鸠止渴般注视着他。

没一会,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道:「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才出来?」我知道自己又被他发现了,想了想,还是出去见他。可是就在我迈出脚步时,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一名女子身穿绫罗裙缎,头上一支玳瑁簪、耳挂金凤镶玉坠子,略施粉黛,冷若冰霜——是那个从不穿金戴银的燕舞。

燕舞眼神飘忽,欲言又止。弄玉也不急着问他,等了许久她才开口道:「你终于回来了。」

弄玉一脸坏笑:「才出去几天,你就想我了?」他的嗓子与以前不大一样,有些沙哑,似乎是中风寒了。他一定很难受,我……我要去给他抓药。

燕舞咬咬唇道:「听说你叫温采帮你杀蜚蠊血王和重火宫主。」弄玉说:「是又怎样?」燕舞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弄玉冷笑道:「正派那几个老头对我来说根本不是威胁,这两人才该是先除而后快。」燕舞说:「你不是想来对这些虚名都没兴趣的吗?而且……你为什么要叫温采去?」

弄玉把玩着手中的杯子:「蜚蠊血王利用蜚蠊血母来杀潜伏在他手下的奸细,结果没想到那奸细早跑到一个破村庄当说书人去了。血母那傻子,居然连个糟老头都解决不了,最后还是死在我的手上了。」

厌恶有些急了:「你说这么多都没说到重点上。你明知道温采喜欢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重莲是何等可怕的人物,杀人不费吹灰之力,你居然叫温采去除掉他……这不是明摆着要温采去送命吗?」

弄玉不以为然,「重莲可怕?我所炼的武功与他是一脉相承,他可以练《莲神九式》我就不能练《芙蓉心经》吗?待我大功练成,谁强谁弱就未必了。」燕舞错愕地后退两步,声音变得十分尖锐:「温采为了你差点丢了性命,可你……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他?」

我站在廊柱后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原本玉润的皮肤此时布满了深紫色的血管,看上去就像中了奇毒一般。我想我一定是太冷了。

弄玉嗤笑道:「燕舞骂我对温采有没有感情,莫非你还不清楚?他是个男人,我弄玉再坏再冷血,也不可能变态到去喜欢上一个男人。」燕舞颤声道:「不、不……你和温采相处了近十年,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他的生活目标就是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弄玉有笑了,「你今天的话特别多呢。难不成……你爱上温采了?」燕舞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惶恐:「我怎么可能爱上他?我只当他是我的弟弟而已。」弄玉起身朝她走过去,脸上的笑意更加深厚:「哦,我知道了。你是在埋怨我好就没碰你了,对吗?」燕舞连连后退,连话也说不出来。

秀美的男子倏地抱住了清丽的女子,然后疯狂的亲吻她,吻到她全身酥软,瘫靠在他的怀里。在纷飞细雪中,布帛纠葛,青丝交缠。弄玉满意的将她横抱起,朝自己的屋内走去。我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温采,你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鸳鸯眷侣。

可是,那个男人是弄玉。

那个男人是我倾尽所有生命和感情去爱着的弄玉。

连绵不绝的霰雪从天上飘落,零零散散,仿佛永远不会停止。弄玉家的花园里只剩我一个人,安静得如同世外桃源。一阵风出来,穿透了我的单衣,刺伤了我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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