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说清楚一点。」
「就是…上、上次那回事…我觉得，你的技术很好！柏瀚哥说，我应该，找你做练习对象…」说到上次那回事，仲微难免就结巴了一下。
虽然说得模模糊糊，但是炎誉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仲微指的是哪回事。仔细一想，隐隐又被挑起一阵怒气，仲微竟然那麽轻易地把那件事告诉舒柏瀚。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丢出仲微意料之中的答案。
「求求你啦…」仲微还维持请托的姿势，诚意十足，就差没下跪。
「不可能。」但是炎誉给的，仍是一样的答案。
「可是，柏瀚哥说……」仲微偷偷抬眼，苦恼地在炎誉和手机话筒之间来回看着。
「我和他说。」不等仲微反应，便将手机从他手中抽走，然而话筒里传来的只有一阵盲音。看来舒柏瀚在话筒里听他们的对话，倒是很有先见之明，先把电话掐线了。
只好把手机还给仲微，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这个忙，我没办法帮。」他顿了一下，似乎犹豫着该不该说接下来的话，「……仲微。」
「我不想，也不应该再做那件事。」
刹那间仲微脸上的表情凝结住。他慢慢地，低下头，彷佛连耳朵都垂下了，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那样子倒不像是失望，更像是伤心一点。他盯着地板，看了好久，才无奈地耸肩。
「也对，这种事的确是强人所难。」
炎誉看他默默起身走向门口，明知应该撒手不管的，应该早点从这件事情里抽身，但最终仍是忍不住问「…要回去？」
「嗯？」仲微回过头，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只看上去有点没精神，「不是……柏瀚哥说，如果没谈成，那就去找他。」
又是柏瀚哥。炎誉闭了闭眼，试图维持一贯的冷静。
「现在？」
「呃，对啊。」
「有点晚了。」炎誉看一眼挂钟，时间也不是真的很晚，九点多而已。
「柏瀚哥说他会来接我，在楼下等就行。」
「这麽晚见面，有什麽事？」炎誉虽然问，其实心里已经猜到舒柏瀚的用意。
「他说，你大概是不会愿意，那总要有人……」
话说完了，仲微偷空瞧了一眼，炎誉仍是动也不动地坐在沙发上，视线都放在书本上，似乎只是随口问问，实际上并不在乎他要去哪。仲微叹了一声，已经无计可施。没想到这最後一招也是没用。
舒柏翰说要这麽做的时候，仲微其实不太认同。他不明白原因，也不认为这样能让炎誉同意下来，可是舒柏瀚信誓旦旦地让他放心，说他很了解炎誉，这招肯定能见效。甚至说出这样的要求是教学过程中很重要的一部分，美好的性爱对於增进两人关系是不可或缺的要素，为了避免在真正上场时出糗，必须多加练习等等之类的话。
舒柏瀚说的话一下就切中要点，仲微的确不想将来在队长面前丢了脸面。是男人都不想在床上失了威风，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离这样的程度还很远，但他仍是给说服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不过也是挣扎了好几天之後，他才终於鼓起勇气问出口。
除此之外，他多少有那麽一点点，算是贪图生理上的快感。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怎麽被炎誉弄起来会那麽舒服，虽然他只有自己的右手这个对象可比较。
後来为此还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例如，炎誉对这件事那麽擅长，是因为他的脑袋聪明，学什麽都能又快又好，还是因为勤能补拙，熟能生巧？又例如，那麽好的手技，如果不是交一个男朋友，那也太可惜，太浪费了，甜头都只有炎誉自己嚐到。
真正到了这一刻，一切都按照剧本演出，除了炎誉说不想再帮他做的时候，那阵低落的心情还来不及演，忽然就蹦了出来。
如今事情没有照着舒柏瀚预料的发展，仲微有些放心也有些受打击，原来舒柏瀚不是真的那麽了解炎誉，而自己也是。
戏演到这，俨然是骑虎难下，仲微当然不会真的去找舒柏瀚，只好回家。然而他才开了门，身後就伸来一只手，越过他的肩膀，稳稳地，把门重新关上。炎誉的呼吸声并不重，但是却听得很清楚，也因为两人站得很近，仲微鼻间全是一阵属於炎誉的气息，他心里忽然有点不踏实，就像游泳初学者被抽掉浮板一样。
「……行了。」
炎誉嘴上只简单地说了两个字，按在门上的力道却是无法撼动。仲微也判断不了他是厌烦了，生气了或者妥协了，虽然後者的机率微乎其微。
那手抵着门好一阵子，才缓缓收回，「时间不早了，收拾一下，早点洗澡。」
仲微愣愣地回应一声＂喔＂，就连洗碗时也还在纳闷。＂洗澡＂这个词汇，往往带有一种说不清的暧昧，尤其他们刚刚才讨论完那件事。可是炎誉的口气是如此正常，和以往催促他洗澡没有两样。
他说的＂行了＂，到底是指什麽行了？
一直到仲微泡进浴缸里，都还为这个问题几乎想破头。一想到整句话也许是＂行了我答应了＂……仲微的身子渐渐下滑，半张脸都潜进水里，心里也忐忑起来。
这份紧张的心情在他打开门的瞬间，就消散得差不多了，炎誉仍是戴着眼镜，捧着书本，就是刚刚在客厅那副专注地旁若无人的模样，只是地点转移到床上，房间的灯也点得大亮，一点引人遐思的气氛也没有。
「呃…还不睡啊？」仲微走近床边，小心翼翼地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