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争[出书版]_分节阅读_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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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帝知道李缵不会无缘无故安排这么一场舞给自己看,里面必定有下文,而且这个下文恐怕会令自己相当难堪,不由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他沉吟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李缵,笑道:“多亏二殿下救了这么一位奇女子,否则我们只怕要失了眼福了。”

李缵笑了笑,道:“圣上,蔡姬一舞只不过是为了有机会能与圣上述说一下自己的冤情。”

楚暠再难以忍耐,道:“南朝自有律法,若是此舞女果然冤情,理该上去申诉,岂能惊扰当今圣上。”

李缵冷笑了一声,道:“奇了,蔡姬还未说话,你怎知必然会惊扰了圣上?”

楚暠还未说话,昌帝已经一举手,道:“蔡姬,你有冤不妨说来与朕一听。”

蔡姬俯下身一跪到底,道:“皇上,民女今天来献舞是仰慕圣上,并非来告御状。”

她此言一开,不但是昌帝,连李缵也不禁愣住了,昌帝疑惑地道:“你……”

蔡姬道:“今天是北齐二殿下宴请皇上,此乃国宴,小女子又岂会为了个人的得失置国家的容颜于不顾,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我又怎么会在一个外国之人面前,因一人之失,而令我万千同胞尽失尊严?!”

她的一席话令温吞水一般的昌帝心潮澎湃,若非碍着李缵,他只怕要大声叫好。

李缵则是不禁面色铁青,他万万没想到原夕争这么狠地摆了自己一道。

“你有什么其他要求,可与朕讲!”昌帝道。

蔡姬道:“民女有一样东西想献给皇上。”她说完,一婢女拿着—个托盘进来,上面赫然放了一条金腰带,楚暠与陈昂文一瞧之下,差点吓得肝胆俱破。

注10:出自东汉许慎著《说文解字》,原意是用来解释“巫”字,原文:“祝也。女能事无形,以舞降神者也。”

注11:曲是中国历史上存在于各重要乐种中的大型乐曲。尤指汉魏相和歌、六朝清商乐、唐宋燕乐的大曲。它们几乎都是兼有器乐演奏的大型歌舞曲。因此,通常所说的大曲亦即大型歌舞曲。——摘自百度百科,呵呵,通俗地讲就是皇家贵族们吃饭时欣赏的大型曲舞。

注12:艳乃是古代交响乐开头那段,形似过门,是大曲的一部分,原夕争虽然安排的是一段单人舞,但是用的配乐却是豪华阵容。

注13:破,这就是古代交响乐的高潮部分了。

第九章

昌帝接过那条腰带,眼睛中露出一丝精光,道:“你献给朕的便是这一条腰带?”

蔡姬微笑道:“回皇上,腰间罗钩小能紧铜纳兰袋,玉佩丝条,大能紧文房四宝,笏板(注14)刀剑,私能紧德,公能紧义,倘使有一日蔡姬不能再献舞进言与皇上,皇上也能从这包罗万象的此物上寻得想知道的事由。”

昌帝看了一眼那条半旧不新的腰带,明白了蔡姬的意思,他心中暗叹蔡姬的聪慧,她通过这种方式来告御状,所告之人必定逃不出皇亲贵戚,三公九卿八个字。倘若她非要自己做主,先不提当着李缵的面势必要颜面尽失,而且个中的情由也必定复杂无比,即便自己贵为天子,只怕也未必理得清这种官司。可是蔡姬却将前由一笔勾销,只将证物转交自己,无疑是想借自己的手给她留下一条生路,她费了如此多的周折,只提了这么一点要求,楚暐对蔡姬钦佩之余又岂能不一口应承。

昌帝楚暐看着蔡姬,道:“今日朕心情很好。看了一出奇舞,认识了—位奇女子,你赠了朕—件礼物,朕也还你一件!”他说着从腰间取下一块腰佩,放于盘中,道:“这是朕的一块玉佩,你日后可凭此块玉佩,进出宫闱,朕期待着你的新曲新舞。”

蔡姬大喜过望,又叩了一个头,哽咽道:“民女谢圣上恩典。”

南昌帝楚暐也不胜唏嘘,想起明知这女子必定有冤屈,却不得不同她一起隐忍,联想起刚才这女子说不以一时之得而屈膝,不以一时之失而屈膝,心中喟叹,谈何容易啊。

歌舞一毕,皇室的人也就陆陆续续同李缵道别,尽管如此李缵返还的时候也已经是深夜了。他看了一下月色,便朝着原夕争房间走去,看房间半掩,他的嘴角挂出了一丝冷笑。轻轻推开门,见原夕争坐在书案前手托额头,这几日原夕争忙的不亦乐乎,如今似乎心事一了,在灯下睡得也很安然。

李缵细细地看了一下原夕争俊秀的脸,突然手一伸就朝着原夕争的穴位点去。他的手指还未触及原夕争的身体,只见原夕争一动手便轻巧地从笔架上摘了一支毛笔,轻描淡写地拿着它与李缵手指一碰,李缵便觉得指间一阵触痛,不得不缩回去。

原夕争睁眼俏皮地笑道:“二殿下,怎么脸色不太好,莫非跳的舞不中你的意么?”

李缵偷窥与偷袭皆被人识穿,也不羞耻,而是笑道:“自然不中意,我说过了这舞若是你来跳才完美。”

原夕争微笑道:“我又不是舞娘,怎么会跳舞?”

李缵细细地看着原夕争,然后微微沙哑地道:“难道你忘了,你也曾罗衫蒙面,弹琴诱人的么?”

原夕争脸微微一红,恼怒道:“你莫要胡言!”

李缵悠悠地道:“在我的眼中,你永远都是那个在竹林里奏琴的女子,因为我一生中只对她一个人,一见钟情过。”

原夕争一滞,道:“二殿下,你只怕是喝醉了。”

说完,原夕争便转身,李缵伸手揽住了他,屋子里有一刻变得静静地,静到能听到对方的心跳之声,原夕争突然伸手拨开李缵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匆匆走了。

原夕争这几日本来一直住在李缵的别院里,如今这么被他说了,只好回了自己在客栈的房间,往被上一趟,想起李缵就觉得头痛欲裂。

原夕争叹了一口气,强自命令自己快快合眼,也许是这许多天当真太累了,但依然折腾了大半夜原夕争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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