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妖谭[出书版]_分节阅读_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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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青听后心下平静,展颜一笑,合着未干的泪水,别有股动人心弦的风致,定钧止不住怦然心动,手一抬,将影青拉了抱在怀中,柔柔吻将上来。

影青闭了眼同他口唇交接,撕磨好一会儿,气喘吁吁分开时脸上已起了陀红晕,身子下面也半硬起来。因是梦中,影青只着了内衫,定钧三两下扒了下来,扶住自家物事往影青雪白双股间一塞,两人搂作一团在椅上做耍。

定钧一手扶了影青腰身,一手在他胸口两点摸弄,笑道:「头一次同你耍时看你唬得什么似的,身子硬邦邦木桩子般,如今才算入了道。」

影青让他弄得身酥骨软,搂着他颈子瘫作软绵绵一团,颤着声道:「我让顾维德弄得怕了,只道做这种事疼得厉害,哪里知道还有这等妙处,若非那晚饮了酒才睡下,又怎敢仗着酒意让你弄,我十四岁便破了身,却是这一两年才晓得这上头的滋味。」

定钧自是知晓他在这等事上吃足了苦头,越发地温存体恤,两人癫狂了足有个把时辰,这才雨收云散。

翌日影青醒来,一掀被子,便见身子下面精水淋漓,尽是自己梦中所泄,又羞又窘,忙去换洗了,才拾掇干净,便听门响,打开一看,是窑坊里雇下的方管事领着个人站在外面,那人也是影青熟识的,便是这辰州最大的一家酒坊老板陈大官人,往日里自影青手里买了不少瓷器,端的是个大主顾。

影青忙将二人让进屋里奉茶,问到何事登门,那陈大官人道:「好叫周窑主得知,我那酒坊新近得了笔大买卖,要将几十缸陈年美酒发卖到京里去,故此特来找你,请窑主做批上好的梅瓶出来与我装酒用。也是机缘巧合,前日我得了个极好的瓶子,今日拿了来,便请窑主照着这个瓶子的样儿做一千个给我。」

这笔好买卖送上门来,影青如何不喜,当下应了。那陈大官人有事急着要走,将盛了梅瓶的锦盒放在桌上便即告辞,方管事也回窑里干活,影青送走两人,将盒子拿到卧房打开细看,只一眼,便如雷击般僵在当地。

只见那瓶子二尺来高,光洁莹润的釉面下是整片的橄榄绿色刻花缠枝牡丹,富丽中又颇见雅致,唯独瓶子太新,显是仿着宋代耀州窑手法造出来的,虽非古物,但胜在手法出众,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影青看着这般好看的瓶子,心中殊无欢喜,却好似见了毒蛇猛兽之属,脸色极是难看,呆立半晌才伸手拿起,掀过瓶底一看,便见底部清清楚楚刻着个「德」字,这下再无侥幸,放下那瓶子站的远远,好似怕那瓶子会扑上来咬他一般。

他这般反常不为其他,乃因这瓶子是顾维德亲手所制,实是他一件得意之作,制成当日,顾维德极是欢喜,将徒儿叫到屋中好一番折腾,品箫吮乳无所不为,影青被摁在桌上遭罪时这瓶子便摆在他面前,如今乍然重见,当日画面从心底深处翻搅出来,直令他幡然欲呕,不免万分后悔接了这活计下来,只是既已答应人家,如何再好食言,少不得耐了性子去窑坊,安排活计下去,着手仿造。

忙了一天,影青深夜方回,洗漱后便往床上一躺,只求速速入梦与定钧相会,忘了白日里这一场烦恼。不多时,果然盹着,魂魄晃悠悠站在院里,却不见定钧影子,影青待要四处找找,一转身,却见一个高大黝黑的汉子立在身后,冲着他冷笑,「乖徒儿,叫为师好找。」

影青唬得呆住,浑身似被冻住般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顾维德一步步欺到身前,攫住他双手搂到怀里。

「乖徒儿,可知师父这几年想你得紧。」

顾维德生前最是钟爱这个灵秀徒儿,自影青逃走后念念不忘,死后一股执念附在这心爱的梅瓶上,化作孽魂不肯消散,不巧让陈大官人带到这儿来,入了影青梦里,当下眼里冒火,箍住影青腰身往下脱他衣裳。影青先是吓得傻了,这时回过神来挣扎不休,他早已非昔日纤弱少年,只是身量偏细,怎敌得过顾维德一身力气,眼见师父凶神一般将他压在地上,吓得大叫起来,「定钧救我。」

声音凄厉有若啼血。

话音未落,只见顾维德身形一晃,被人撞倒一旁,定钧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扶起影青细细安慰。

影青缩在他怀中瑟瑟发抖,看在顾维德眼里,立时勃然大怒,吼叫着扑上来,定钧将影青推在一旁,转眼间同顾维德厮打在一处。

这顾维德阴魂中积了多年执念,非同一般邪魔,极难对付,定钧渐感吃力,情急中化作豹子大小的一只貘,张口咬住顾维德咽喉,死不松口,顾维德狂怒中一指戳进貘的左眼,但见鲜血长流。

影青本是躲在一旁,乍见定钧受伤,一时竟忘了害怕,抄起院中一根棍子狠狠敲在顾维德头上,便听噗的一声,顾维德脑浆迸裂,死了过去,尸身转瞬化作股青烟,消散无踪。

定钧脱了困,又幻回人形,只左眼却瞎了,变不回原状,影青惊魂甫定,扑上去抱住,捧了他脸端详,心疼的眼泪直流,定钧搂了他哄道:「莫哭,不妨事,将养两日便好。」

雄鸡高唱时影青悠悠醒来,睁眼一看,窗子已透进一点青白,他这一夜梦境嘈杂纷乱,睡得迷了,怔怔起床倒水喝,眼光扫过桌子,却是一愣,只见昨日放在桌上的梅瓶不知何时碎成一片片,散在桌上。

影青呆看半晌,往事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忽地心地通明,诸般恐惧都褪了去,再无桎梏,不由脸上露出一丝释然微笑,当下回转床上,抱起瓷枕,见那瓷貘左眼只剩下黑洞洞一个窟窿,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将脸贴在瓷貘身上,轻轻道:「我定想法帮你将眼睛补上。」

第8章鹤冲天

初春时节,朔北草原积雪消融,冒出片片绿地,只是战事才息,牧民尚不敢到这燕、雍两国交战之地来放牧,故此连绵成片的草场上只零星几只野羊出没,全没了往日里热闹景象。

梭水河畔,燕国军队驻扎的营帐顺水绵延出十余里,一眼望不到边,处在正中的一顶白色大帐里,才打了胜仗的将领们正聚在一起喝酒。

几年间衣不卸甲征战沙场,如今一朝得胜,将外敌逐了回去,两国不日便要议和,十万军士归家有望,人人喜上眉梢,开怀畅饮。还未日落,俱已有了几分酒意,帐中一片嬉闹之声。

翊麾校尉郝大同喝多了酒,将从不离身的荷包摘下来在军中众兄弟面前显摆,大着舌头道:「俺没过门儿的媳妇手巧得很,这下不用打仗了,回去就和她成亲。嗨,要不是这场仗耽搁了,俺头五年就入了洞房,如今儿子都会跑了。」

他这般得意洋洋,看的几个没成亲的兄弟眼红,不免拿话挤兑道,「你媳妇手倒是巧,就不知长得怎样,可有咱们贺兄弟漂亮?」

满帐将士均着黑色镔铁甲胄,只一个二十五六的后生着白衣,外面竟是一身亮银铠,在这帐中如鹤立鸡群般,本是端坐一角静静喝酒,忽听见几人拿自己打趣,清泠泠笑道:「好端端的,扯上我做什么。」

这贺白羽是执掌斥候的昭武尉,生就副难得一见的好面孔,此时喝了酒,白净面皮上多出一抹晕红,倒似初开的桃花般,清雅里平添几分妩媚,看得一众将士花了眼,虽知他为人恬静不好玩笑,也架不住有那胆子大的,仗着酒意调笑道:「贺兄弟这份相貌万里挑一,寻常女娘连根小指头也及不上,只怕是仿效那花木兰女扮男装从军来的,快脱了衣裳让大伙儿瞧瞧,若真是姑娘,咱们兄弟便娶了吧。」

贺白羽虽漂亮,但身量颀长喉结醒目,哪里会是女子,人人均知这是玩笑话,只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军中好风月的将领不少,有那平日里便对贺白羽上心的将军便借着热闹往他身前凑,只还未近身,便见宣威将军关云天长脚一伸,将贺白羽身边几个醉得七倒八歪的副将踹到一旁,自己大咧咧坐下,一把将贺白羽揽到怀里,指着帐中一众将领笑骂道:「少给老子借酒撒疯占便宜,白羽若真是姑娘,老子早娶了来暖被窝,哪里轮到你们这群癞蛤蟆眼热。」

他是这十万大军的统帅,一身功绩真刀真枪拼杀出来,又是将门勋贵之家出身,年纪轻轻却是无人敢惹,只是生性飞扬跳脱,明明已届而立,偏无半分沉稳,平日里同将士们嬉笑怒骂不拘小节也便罢了,此刻偏偏搂紧了贺白羽不放,将这玩笑越发闹大,各将领纷纷凑趣起哄,只窘得贺白羽眉头微皱,无奈责道:「才喝几杯便醉成这样,满口浑说。」

关云天让一众属下哄闹得兴起,刻意板了脸正色道:「谁浑说了,你要是姑娘,我立时三刻娶了你,再无虚言。」

他这一番言之凿凿,又是神色诚恳不见半分调笑,黑瞳瞳眼仁直勾勾看过来,贺白羽手一抖,半杯酒洒在袍子上也不自知,心尖便似让什么东西狠狠挠了一记,又疼又酸,满腔子的血都聚在那一处,只等着一张口便要喷出来。

「偏生我不是个姑娘,倒叫将军白生了这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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