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后传之擎云侯轶事[出书版]_分节阅读_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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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家母乃“门主”关清远独女;当年镇庄宗师之一的莫叔——莫九音——在转投正道前亦是关清远最得意的弟子之事呢?”

“晚辈不知。”

“方才所说的两件事在江湖上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闻,只是因年代久远而渐渐少有人知而已……可接下来我要说的,却是只有“门主”和我四大势力高层——当然,也包括了小月——才知道的事儿。”

顿了顿,“二十多年前同海天门的对抗中,门主以煜——便是碧风楼主东方煜——的性命相胁,逼我修习海天门绝学枯海诀、成为他除莫叔与景玄外的另一个传人……为了助煜摆脱门主的“双炼”禁制,我不得不依言休息枯海诀,便因当时情势所逼而不得不求速成,以枯海诀而非我原有功法为根基迈入了宗师境界。「ぉ香」也正因着这点,当年景玄和莫叔因故双双身死后,我便成了天下间除门主外唯一通晓且大成了枯海诀的人。”

“什么……?”

饶是赢星已暗暗揣测过眼前长辈方才那一番变化的原由,可乍然听得如此真相时,心下震惊之情却仍是难以言喻——由于海天门的“正朔”乃是以枯海诀的传承而定,故门中长辈之所以一心要他潜入正道势力,也是有想借此寻出门主或枯海诀下落、从而名正言顺地承继“海天门”之名的用意在……却不想一切的答案,竟然就在被他们视为最大敌人的擎云侯身上。

——身为正道魁首的擎云侯白冽予……竟是他海天门的嫡系传人么?

“我虽承继了门主的血缘与功法,却从不认为自己是海天门的人。”

由青年面上变幻的神色瞧出了他的想法,至今仍对外祖父没有任何好感的白冽予不由出言纠正道。“但功法本身并无对错,我也不想让门主再培养出一个祸乱江湖的引子,所以将这“传承”把握在手中自然便成了必要之事——赢星,你愿意接受吗?”

“我?”

没想到眼前的长辈说着说着便将话头绕到了自个儿身上,且言下之意竟似要他继承海天门的道统,听着的赢星不由一阵错愕:“可我修习的乃是平浪诀,又如何能——”

“改习枯海诀便是。我会这么提,自然有让你顺利转换功法的方式……赢星,你和小月之间本是因着立场问题与师门牵绊才会落到如此地步。只要接受了我的提议,你便是投身正道和小月长相厮守亦不算背叛师门,自也不存在先前的挣扎与两难……你以为如何?”

白冽予之所以提出这些,说到底无非还是为了大侄子的情路着想——既然赢星无法为了小月而背叛师门,他便给这个过分正直的海天门弟子一个变通的选择。如此一来,赢星心底那道关于“师门”的莰不再,自然便能心安理得地留在小月身边。

只是他虽不惜为此承认了自己“海天门传人”的身分、甚至还抛出了海天门无上绝学“枯海诀”作诱饵,听着的青年却是在片刻挣扎后猛地摇了摇头、拒绝了那足以令天下无数人为之疯狂的提议。

“……很抱歉,晚辈无法接受。”

赢星低声道,回望着长者的目光苦涩却又坚决:“晚辈无法背叛的并不是“海天门”这三个字,而是过去十多年来师父养我育我的恩情。若接受了前辈的提议,我名义上虽仍是海天门人,实际上却已背叛了师父的恩情,又与欺世盗名何异?”

“赢星……”

“但您可以放心——这辈子我即使是死,也断不会再做出任何可能伤害靖月的事。”

“……我明白了。”

得着如此回答,白冽予心下固难免遗憾,却也不禁因侄子看人的眼光而起了几分欣慰与感慨——像赢星这样正直、重情又有原则的孩子,落在海天门委实可惜了。只是这样的两难向来是难处理的,即便以白冽予之智,一时半刻间也很难想到其他的处理方式。也因此,一声叹息后,他也未再执着于此事,而是将心思重新拉回了大侄子身上、接续着为其治疗了起来。

——自从儿时的一次错信换来了一生难以忘怀的伤痛之后,白冽予便很少在看错过人。

初出江湖的时候,他是用疑心与防备来保护自己;待到历练渐丰、又为东方煜的温暖融化了心防后,不再浑身戒备的他便更多是靠着往日的经验与自身难以言述的直觉来判断敌友……可尽管这些年来他的判断力已经准到吓人、往往一见面便能将一个人的性情与危险性摸得八九不离十,但在赢星的事情上,他却还是看错了人。

——这个孩子的为人处事与担当,比他所以为的要好上了太多。

正常情况下,侄儿的情人能有这样好的品性本是十分令人高兴的事;可碰上了赢星夹在师恩与爱情——或许还该加上处世观念——之间的两难,如此品性带来的结果,自然只会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悲剧。

望着那个正乘着夜色出漳州城而去的身影,擎云侯心下已是罕有地几分无力感升起。

他有能力阻止对方离去,却很难相信自己的阻止能改变什么——套句俗谚,像赢星这样的人,一旦决定了的事,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又岂是他一次拦阻所能扭转影响的?只是有没有用是一回事,出不出手又是另一回事……思及此刻虽已无了大碍、却仍在昏睡之中的白靖月,爱侄心切的白冽予心下暗叹,却终还是一个轻身跃下了房檐、于“侄媳妇”先是戒备后是了然的目光中翩然落了地。

赢星是在听得情人的状况已经稳定后才趁着没人留心的当儿离开靖寒山庄的,却不想自个儿的行动终究还是落到了这位大宗师眼底……心知对方若执意相留,以自己的实力绝没有走脱的可能,年轻的海天门人索性便也停下了脚步,仪礼一个拱手:

“前辈——”

“你要回师门去,是么?”

“是。”

赢星不过是怕遭人阻拦选择了趁夜离开,对自己的目的倒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事实上,他也希望能透过自己的坦白换来眼前长者的谅解——故当即十分干脆地颔首应了过……“靖月的状况既已稳定,我便也能安心地回去承担自己所应负的责任了。”

“……但你可曾想过:这一回去负责,换来的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见青年神色笃定,尽管是早有预期了的答案,听着的擎云侯仍不由得一阵头疼,“你既已承诺了不会再做出任何可能伤害到小月的,便是连将功赎罪的后路都断了,又如何能应付师门的处置?”

“无须应付。有功当领,有过自也当罚,如此而已。”

“那么小月呢?你又将小月置于了何地?他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伤你,而你却偏偏要做出这种让他一番心血白费了的事?”

“……因为我必须做个了断。”

而回应的,是赢星转瞬已低沉了少许、却益发染上了深深悲切的嗓音。

不得不离开情人的他情绪本就称不上平静,如今又遇上了长者这样针针见血的连番质问,年轻的海天门虽不至于当场失控崩溃,心头的苦楚却已再难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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