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雍高帝纪_分节阅读_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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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有智而无器,虽欲西出,所图甚大,却见小利而喜。夫见小利者,不能见远。王上可修书一封,与齐结盟,约定共分燕国。齐国虽大,兵卒却弱,且无险可守,惧北伐之时魏、雍趁势来攻,故与燕久有龃龉,却不能北上半步,齐王闻雍国出兵相助,必喜而从命,共结盟约。我王可以雍国路远为由,令齐国先发兵卒,燕见齐举大军来攻,必深自震怖,欲求自安,赵国自身难保,燕必求救于我王,我王可许以出兵相助,令燕国迎战。待燕、齐倾国举兵,干戈一起,便是覆水难收。我王可坐观其斗,趁其无力西进之时,一举拿下赵国。赵国既破,灭燕平齐,不过易如反掌。”

“好!”刘符猛地一拍桌案,直起身来,可不知想起什么,眉头忽然皱起来,又缓缓地坐了回去,“只是……周发一直觊觎洛阳,我看他西出之意,胜过北上,他当真能与我结盟?”

陈潜摇摇头,笑道:“齐王是个聪明人,就如置水高处,哪里有空隙就往哪里流。王上为他凿出那么大的一个洞,他焉有不去之理?”

“既是聪明人——”刘符凑近他,眼里射出光来,“如何能中此计?”

陈潜坐得纹丝不动,反而又露出一抹笑来,“齐王聪明,却也不够聪明,此即所谓‘利令智昏’是也。臣闻数年之前就有人向齐王建议,北上取燕、代之地,将东面连成一处,齐王本已纳其计,后来见洛阳空虚,便立刻反悔,这才有了现在的燕、齐二国。”

“我竟不知还有此事。”刘符缓缓地点了点头,“若非如此,我此时伐赵,就要先问过周发的意思了。待回国与众臣商议妥当后,就发书与齐国!”

“此计若成,先生送我这见面礼,可就太大了!”刘符按下激动,感叹道。陈潜在一室之内,三言两语便可搅动天下,一想到此人曾在赵国,与大雍为敌,刘符就觉得一阵胆战心惊。他对陈潜既爱且畏,却并不表现出来,拉着他的手道:“先生有谋国之才,在赵官居左相,才堪其位。今来雍国,本当比于旧职,然我大雍从无置左右相之制,且先生初来,对我大雍尚不熟悉,多有不便。我欲以先生为光禄大夫,兼领绛州刺史,先生以为如何?”

陈潜叩首道:“臣尚无尺寸之功,而卒受此大位,惶恐怖惧,岂有他言?”

“起来吧,陈大夫——”刘符笑着扶起他,“我明天一早就写信给丞相,让他在长安亲自挑选一处美宅,另有黄金千两,以供先生起居调度。先生在长安,若是有何不便,可千万要让我知晓。”

“什么,一千两黄金?”褚于渊颇为惊讶,抚须道,“王上对这个赵国左相,可真是下够了本了。”

自从上次洛阳一事后,褚于渊就时常给王晟送些药材,王晟开始时不收,但无奈褚于渊是个牛脾气,王晟退回几次,他就再送回来几次,每天都有下人往返于相府和御史府之间,弄得好事者浮想联翩。后来这事传得太凶,都惊动了刘符,刘符难得看王晟一次笑话,笑了半天,从宫里面让赵多带出口谕,让王晟收了,这事才算了结。褚大夫得了上谕,于是送药更不间断,即使王晟从不回礼,他也风雨无阻。所幸他二人是平级,每次所送药材又都不算珍贵,王晟也就承了他的情。

按刘符的话说,反正也要掏这笔药钱,从丞相府掏还是从褚于渊的腰包里掏,都是他国库的钱。

王晟捏着信,也不应声,神色有些凝重。

褚于渊问:“王上重用赵国左相,朝中多有议论,丞相也以为不妥么?”

王晟反问道:“褚大夫以为如何?”

“王上要伐赵,赵人来投,当然要用,何况还是赵国左相。此事若是传到赵国去,我看不少人都要活动心思。只是……”褚于渊摇摇头,“我看这人邪乎得很,不是那么好用的。”

王晟闻言微微颔首,但一点别的表示都没有,让人摸不准他是怎么想的。褚于渊也懒得猜这个,他在水池边上走了几步,忽然道:“哎,丞相啊,我都来相府几次了,这次实在忍不住要和你说说了。”

王晟一愣,随即眼神闪了闪,“怎么,褚大夫找我有什么私事?”

“对,还真就是私事。”褚于渊坦然地点了点头,指着脚下的水池道:“我看这池子里的鱼一只只养得都挺肥的,想着丞相也是爱鱼之人,但你这鱼——嗨,我就直说了,你这鱼一大半都是田鱼,这鱼都是拿来吃的,没有人养在府里。何况人家都是种地的时候顺便养在水稻田里,都不用喂食,就吃那些个杂草、小虫就行,在自家池子里反而没那么好养活。这要是自家宅院也就罢了,想养什么养什么就是了,可相府里平时人来人往的,这不让人看笑话吗。要不这样,哪天我给你送点鱼苗来,你也把池子里的鱼换一换。”

王晟摇摇头,难得笑道:“褚大夫的美意,我就心领了。只是府里养了只馋嘴的猫儿,偏偏就喜欢吃这种鱼。”

“是吗?我来这么多趟,从来没见过相府里还养猫呢……”褚于渊四面看了看,连条猫尾巴也没见着,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感叹道:“算我多事,哎,活这么大,第一次见着池子里养鱼是给猫吃的,丞相啊,你可真是非常人行非常事……这么宝贝的猫,丞相也别藏着了,抱出来瞧瞧啊。”

王晟神色自若,“这会儿没看见,许是出去玩了吧。”

褚于渊不疑有他地点点头,“猫这东西,养不熟。”

王晟抓了把鱼食扔在池子里,看着下面一大群养得胖乎乎、肥嘟嘟的鱼竞相争食,估计是心情正好,微笑道:“我这猫儿可黏人得紧。”

褚于渊在一旁看着,心道真是一物降一物,丞相平日里跟块石头似的,这时候那俩眼睛里恨不得能挤出水来,让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都有点扛不住,不知怎么,他的脑海中蓦地浮现出“春意盎然”这个和王晟八竿子打不着的词来。

那得是只什么样的猫啊?

还没等他问出口,王晟已喂完了食,拍了拍两手,对他道:“我还有些事务,就不留褚大夫吃晚饭了。”

褚于渊一愣,暗悔自己刚才没早问,这下好了,想问也也问不出口了,只得摆摆手,“在你丞相府吃顿饭,可比进宫吃次御膳都难!行了,不打扰了。药放这儿了,丞相记得吃就行。”

“多谢褚大夫美意。”王晟亲自送他到门口,褚于渊潇潇洒洒地大步走了,脊背挺得笔直,看着倒是比王晟还精神几分。

王晟回到屋中,一连翻了几张文书,却还是心不在焉,于是翻开一本空奏本,提起笔缓缓在上面落下字来。

“丞相又催我回去了,”刘符展开奏折,刚看了开头就“嘶”了一声,“这都是这个月的第四本了,他这是想学宋高宗十二道金牌把我叫回去啊。”

这个玩笑有些过火,但这时帐中只有刘景,他闻言笑道:“丞相这次怎么说?”

“嗨,能怎么说,还是和以前一样呗。”刘符一面读着,一面道:“说刘易之谋反案,要我回去才能处理、说怕我在外面养不好箭伤、说将士疲惫,不宜继续用兵什么的……每次都是这几句变着法的说。”

“哥,要我看,要不然就回去吧,眼看着要入冬了。”

“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刘符从奏折上抬起头来,“本来拿下赵王,赵国就算灭了,结果没提防赵国又弄了个诈降出来,这下好了,要从上党一路向北打到太原去。哎,不趁着退兵前多打下来点地方,我都没脸回长安。”

刘景“噗”地笑了一声,“那有什么的,你又不真是岳武穆,多打一点、少打一点,谁还能说什么?何况这次北伐,不就是为了上党么,既然已经取下,不如等明年开春休养好了再打。赵国现在正是龟缩不出的时候,今年打还是明年打都一样。”

刘符叹了口气,不置可否,又低头去看奏折,忽然“咦”了一声。

他刚才说错了,这次的奏折还真跟以往不大相同,因为在奏折的最后,王晟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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