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叛臣遗孤,很抢手_分节阅读_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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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了谢,黎子易继续给我夹菜。一到时辰喝了药,文澜便同三四个家仆陪着我一道去了悦齐楼。以前我和黎赐箫偷偷来这里听过几次评书,说书人还是张溜嘴,五官未变,只是多了许多花白胡子。一晃眼七八年不见,张溜嘴的口齿是越发伶俐了。所谓说书人上通天文,下晓地理,横通古今,张溜嘴便是这般。黎赐箫一听太傅讲学就打瞌睡,唯独听他说书不会困,越听越精神。

轻松的时光总是短暂,这场评书讲完时辰已经过了大半。走出悦齐楼时文澜突然道,“玉仟公子还想不想去别处转转?”文澜不可能这样问我,想来是黎子易早有吩咐,我应道,“暂时还想不到什么想去的地方,今日累了,回去吧。”

晚间黎子易来陪了我一会儿,我不甚理他,喝了药就窝上床睡了。第二日饭食汤药一毕,我又携了家仆去到悦齐楼。没让我失望,黎赐箫一早就来了。见我上楼,黎赐箫趴在窗口朝我一笑,“玉仟,真是巧,你也来听书呀。”

转角时我的余光瞟见文澜满脸不爽,黎赐箫未曾理他,上前拉着我落了座。茶水满杯,瓜果糕点样样皆有。一通评书张溜嘴说得酣畅淋漓,堂中听客时惊时喜,欢快得紧。黎赐箫望着我笑,“近来天气热,玉仟的身子可还好?”

我道:“有劳泰王爷关怀,好与不好都那样,反正都是一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不提也罢。”黎赐箫忙道,“呸呸呸,别乱说。玉仟好着呢,代以安医术了得,有他在你身旁,玉仟这病总归会好。”

热闹一直未停,张溜嘴喝了杯茶又继续说起来。和着楼下的热闹,我挑了颗杏仁放到黎赐箫面前,不紧不慢道,“再过一段时日就要秋猎了,泰王今年可会去?”黎赐箫搁了手中茶杯,笑应道,“自然会去。”

“我许久不曾去猎场,其中样貌忘了近一半。记不清何处是入口,也记不清何处是营地,林中小路甚多,原来去了十几次,走了数十遭,现下也全部忘了。”我又挑了一颗杏仁递给黎赐箫,继续道,“人生就像是一次长途跋涉,翻山越岭去寻找想要的东西,去抵达想去的地方。看过不同的景,遇过不同的人,有些人半途而废,有些人负重前行,还有一些人在跋涉途中迷失了方向。累了,困了,也厌倦了,不管是半途而废还是迷失方向,又或是负重前行,这些人最后的结局都是失败。人的一生就是慢慢失去,逐渐失望,最后失败。”

“累了就休息,人生不止是失去,还有获得。拨开云雾见日出,天无绝人之路,凡事都有可能。只要心有所想,必能绝处逢生。”黎赐箫呡了一口茶,笑容逐渐散开。我搁了茶杯,起身道,“就这样吧。”

黎赐箫转身看我,“过几日城外法灵寺有庙会,玉仟可愿同我一起去看看?”我行礼道,“恭敬不如从命。”黎赐箫嘿嘿笑了一声。文澜随我下了楼,堂中依旧热闹,我的心却寂冷无比。这是我最不愿做的事,几经周折,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黎子易,或许你我之间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得此结局。

第42章我放你自由

太阳照旧东升西落,昼夜依旧轮换交替,天照旧的蓝,花照旧的开,一切都正常,然,正常之中又透着几分奇怪。代以安不再来为我搭脉,黎子易也不再来陪我吃饭,虽然看不见黎子易,但我偶尔能看见文澜同代以安。每每碰到文澜和代以安,想同他们说句话,但这二人都不约而同地避开我,我实在是想不透猜不明。

吃饭时习惯了黎子易坐在身旁,这几日不见他,我觉得这些菜的味道也都变了。今夜的这半轮月格外亮堂,照得我着实难眠,躺了许久仍无半点困倦,我只好披了衣裳靠着窗户望望月。以前在万州城里时和黎子易看了不少的月亮星星,那个时候的他简直跟纨绔子弟没区别,不过那个时候的他也最为动情。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嫦娥和后羿有不得已,牛郎和织女也有不得已,我和黎子易呢?我跟他没有什么可以被原谅的不得已,有的只是一次次的狠心与一次次的欺骗。我恨他,发自肺腑地恨他,若有可能,我宁愿当时同凌家两百零八人一道赴黄泉。

思来想去,思绪混乱得紧,房门兀地被推开,黎子易跌跌撞撞向我而来。“玉仟,玉仟。”看黎子易那模样,应是喝了不少的酒。浓浓酒气扑鼻而来,黎子易满脸通红,他一把拉住我,满目柔情,“玉仟,我现在抛弃所有,抛弃爵位,抛弃名利,皇位我也不屑同黎赐箫争抢。玉仟,我只要你,我只想同你一起看日升月落,我只想同你一起踏遍山河,我想同你一起白头到老。玉仟,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们不留在故都了,我们去山野乡村,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七王爷,你喝醉了,快回去歇息。”我推开黎子易的手,不想多看他一眼。想我三年之前也是这般哭着求他,求他相信我,到头来换得的是什么?换来的是他的坏嗓毁声,换来的是他的断袖黥面,换来的是他的去势放逐。是他黎子易让我明白了卖可怜换不来同情,换来的只有无尽的羞辱与折磨。

玉仟,你跟我走,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黎子易突然搂着我放声大哭起来,“玉仟,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一个你。”黎子易的哭声凄凄切切,我忍泪掰开他的手,“七王爷,我也什么都不要,只求你放过我,给我自由。”眼下我对黎子易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拒绝,且我未伤他分毫,这不能算作以牙还牙,可是见他哭得那般伤心,我的心还是不免生疼。黎子易搂着我依旧不肯松手,哭喊声招来文澜与几名守夜家仆,我板脸道,“王爷醉了,快扶他下去休息。”

家仆们不敢上手,文澜大步而来,黎子易当即大怒,“滚!都给我滚!”文澜止步不前,面有难色,顿了片刻才领着一干家仆退了出去。我甚恼,“黎子易,放手!”几经挣扎挣不开,黎子易哭得越发伤心,口里念的话我也越渐听不清楚,一大串话只有玉仟二字他说得字正腔圆。久听烦腻,我极不耐烦地推了黎子易一把,他三步踉跄摔倒在地,“玉仟,我疼,玉仟……”爬不起身,黎子易蜷缩在地低声哭嚎,“玉仟,好疼,我好疼。”我压了压怒火,唤来文澜扶走了黎子易。

不知黎子易为何醉酒,也不知他酒后跑来说那一通言论因何,我只知他此闹过后,七天没见着他的人。代以安近来也很少露面,我不晓得他心中所想,也不敢胡乱猜测,只偶尔去他院外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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