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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来了_分节阅读_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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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是谎言,通过这种方式控制人口才是真。这个用希望包裹讽刺的仁慈谎言让坐在发射仓的每一个人都心甘情愿,他们在下坠前依旧满怀希望。

后来他再看这部电影是在高二的电影选修课,除了介绍大致剧情,这门课的老师花了大量时间介绍二十三世纪五十年代,那时候亚合众国与俄联邦终于开始恢复建交,老师认为如果两个国家的关系没有破冰,这部优秀的电影就不会诞生。

简成蹊分化得特别迟,数据显示abo第三性显露的平均年龄是14岁,但他到高三才经历第一次发情期,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和父母哥哥一样的beta。他的成绩一直很好,中考还通过了南区的统一考试,去了南一区最好的全beta私立高中,但那个学校里山外有山,简成蹊又不善言辞,自然就不是人群里出众的那一个。所以他很佩服那个坐在最后面举手打断老师的学生,那个学生表示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反复强调当时的时局,而不是仅仅关注电影的艺术性和文学性,他的语气里有这个年纪特有的无畏的自信,他说好的电影是能超越时代局限的,电影就是电影,与政治形态无关。

“那我还真想请教一番了,”那个老师也不觉得被冒犯,“如果,我们假设战后各个国家之间没有破冰和解冻,那么我们去哪里找一个西伯利亚?”

“那就在国内拍咯,我们又不是没有无人区,”那个beta语气轻松,“事实证明这部电影具有某种先验性,谁都知道在这部电影上映后的第七年,亚合众国西五区的无人区也坠落了一架飞机。”

他不再嬉皮笑脸,正襟危坐道:“一架至今都杳无音讯的飞机。”

至此,十七岁的简成蹊再也忍不住。他回过了头,想好好看看那个颇为大胆的beta。他说的每句话都正中简成蹊下怀,也是他想表达、又一时组织不出语言说出口的。简成蹊羡慕又崇拜这些能不畏惧直抒胸臆的人,他话里行间的果敢也感染到了简成蹊,让他能鼓起勇气下课后去询问姓名班级。

那是他第一个主动去结交的朋友。那时候的简成蹊除了成绩没有其他出彩的地方,但刘家安则是学生会主席,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主动约简成蹊去一家老电影院看《逃离西伯利亚》时简成蹊简直是受宠若惊,都没好好看电影,只记得荧幕下刘家安的侧脸。发现自己被偷看了,刘家安也不开玩笑逗他,只是侧过头同他对视了一两秒,然后不带姓的叫了一声自己的名,成蹊。

时至今日简成蹊都清晰记得那一对视和那声呼唤,他那时候哪能料到啊,那个眼里有流光闪烁的少年,有一天会成为他半生的噩梦。

那部电影之后简成蹊也看过很多遍,同刘家安看,跟讨论小组的成员看,或者是单独一个人看。大多数人讲到印象最深刻的情节和镜头,都会提到那个结尾,主人公成功将掌握千万人性命的发射器扔入贝加尔湖湖底。

在这胜利之前,我们的英雄主人公贡献了年度最精彩动作戏,但到了最后一刻,当镜头从远处的冰川雪水往湖面上推,观众只能听到他剧烈的喘息,以及那张筋疲力尽的脸。当象征希望的烟花映入主人公的眼眸,整部电影在高潮处戛然而止。

但这个极其富有张力的镜头却不是简成蹊的最爱。他的侧重点真的跟别人都不一样,他最受触动的是开头,又一批全球各地被选中的人坐着飞机前往西伯利亚。他一直记得镜头给过一个女人,坐在最靠边的位置,一手手掌覆在打不开的窗户上,一手则护着七个月大的肚子。她恬静的微笑着,说她丈夫是上一批太空移民的,他们即将团聚。

那个母亲的形象从第一遍起就让简成蹊魂牵梦萦,她从高空看向冰天雪地里的西伯利亚发射中心,她是真的相信,她们一家三口会在太空团聚。简成蹊毫不怀疑她是幸福的,她在孕育一个生命,她胸膛里有希望。

他在梦里看着那个母亲,远远的,自己也下意识地去撩起衣服摸小腹。男性omega的生育能力并不逊色于女性,如果他还拥有腺体,他要是遇到个情投意合的alpha,那干瘪的地方也会有希望扎根。

但那些他曾拥有过的全都留在了过去。他突然感受到小腹的坠感,即使是在梦里,那种压迫和呼吸不顺畅也让他一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会毫不怜惜地去抓自己发痒犯麻的后颈,但当他触碰肚皮,他轻轻的,连用指尖戳弄都不舍得。那份小小的重量实在是太过于真切,他惊呼一声睁开眼,他以为那个孩子回来了。

他仰着脖子,深吸一口气后又脱力地躺下。但那小腹上的重量依旧存在,他手肘撑着身子稍稍坐起,像欧联盟的小孩见到假扮的圣诞老人,他眼眸里有许久未显现过的喜悦和光亮。

他看到一团云朵似的温暖。

小小的,缩在自己小腹上。它很乖,也不怕生,被子掀开后也不跑,只是伸长脖子看向简成蹊,干净的四蹄依旧蜷曲。它真的很白,小兔子一样的耳朵是白的,长长的睫毛是白的,身上的毛打着卷,锃亮的白。

“咩——”那只身上还有青草味的小绵羊奶声奶气地冲简成蹊打了声招呼。像婴儿**母亲的乳房,它伸出粉嫩的小舌头一舔简成蹊的指尖,湿湿的,热热的,然后继续依偎在他的怀抱。

第6章活宝

高新野没想到简成蹊会醒得这么早。

他进屋后简成蹊靠着墙坐在床上,那只小羊就在他腿上盖着的被褥里。他抬头看了眼高新野,然后收回视线,继续逗怀里的这团毛绒可爱。

他的嘴角挂着很淡的笑,高新野看到了,在不远处驻了两秒,才慢慢走过来。他还是第一次见简成蹊露出这么专注的神色,便不愿靠得太近打扰。但等他注意到简成蹊把手指放到那只羊嘴里,他“啧”了一声,不由分说将他的手抽出来。小羊没东西可以吮舔,顿时咩叫一声,小脑袋一低,使劲往简成蹊怀里拱。

“你怎么……”高新野检查他的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疼的,”简成蹊道,“它那么小,牙齿都软软的,一点都不疼。”

“以后别再这样,我买了奶粉,它饿就给它泡,别让它啃你手指头。”

“嗯。”简成蹊不以为意地答应着,双手从小羊的前蹄下穿过,将它举到自己眼跟前,鼻子对着鼻子。羊的鼻子不会像犬科动物一样湿润,但它又伸出了舌头,很调皮地在简成蹊鼻尖上一舔。简成蹊被它弄得痒痒的,眯着眼,下巴和脖子都蹭到柔软的羊毛上。高新野则在烧水,然后将买来的奶粉罐拆开,舀了好几勺到奶瓶里。

他并没有这方面经验,量没控制好,搅拌好后奶香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屋子,小羊闻到了,扭头看向高新野,不住地“咩咩”叫。

“这么饿啊,”简成蹊摸它的小脑袋,另一只手像撸猫科动物一样揉它的下巴,他让小羊等会儿,不然烫嘴。

可它怎么能听得懂人类的话呢,一个激灵就从简成蹊腿上跳下床,围着高新野转了一圈,然后蹭了蹭他裤脚,并不完全坚固的牙齿咬住那上面的布料,活脱脱像个嗷嗷待哺的婴孩,什么都不懂,也不讲理,就是要喝奶。高新野低头看着那团雪白,哪能想到小羊也会这么缠人,本想抬脚避开,但余光瞥到简成蹊,他又是在托着下巴笑的。

于是高新野就站在那儿,任由那只羊在自己脚边使劲折腾。

那只小羊最后还是回到床上,然后高新野站在床边举着奶瓶,这样它就不会吃得到处都是。它喝得很快,一喝完就又缩起四肢不愿意走动。简成蹊就抱着它,手一直有规律地抚摸,小羊的长睫翕动得越来越缓,奶里奶气地“咩”了一声,睡过去了。

高新野刚才出去只是为了买奶粉,小屋和砂盆都是今天一早就跟那只羊一起送过来的,他并不知道那只羊是自己爬上床钻到被窝里的,还以为是简成蹊醒得早,觉得可爱,就抱上床了。

“你哪里找来的啊?”简成蹊问得很慢很轻,但好歹有精气神了。

高新野道:“路上捡的。”

简成蹊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信。但就像高新野到现在都没提昨天发生的一切,他一恍惚,也不想细究这个暖乎乎的小可爱到底是哪里来的。它就像个纯洁的小天使,小天使当然是从天而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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