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hlacht am Rhein/莱茵河之战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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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过我。”罗舒亚的笑容消失了,“起码,他考虑过跟我‘真正’生活在一起。你惧怕德国的法律,扔下他逃走了,可法国并没有这种法律,准确地说,原本是有的,1946年取消了。虽然我们依旧不可能结婚,但住在一起没问题。我的家人也见过卡尔,他们挺喜欢他。”

迈克尔想起了那个梦,五十年后,罗舒亚和昆尼西,还有他,他们见了面,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五十周年的庆典上。那个梦提供了一个可能性,没有迈克尔“掺和”,昆尼西能获得舒适美满的生活。他无意识地抓挠嘴唇,冒出一声浑浊的喉音,直到罗舒亚语气遗憾地说,“这都怪你,迈克尔?费恩斯。如果你不跑出来,我今年差不多就成功了。”

“不。”迈克尔说,“他只是不爱你。”

“我不在乎卡尔到底是不是百分之百爱我,”罗舒亚望着他,“他只消同意和我在一起。我能陪着他,提供物质和精神上的支持。他可以在法国做任何事,我们会过得很愉快。时间久了,他总能爱上我,即便他心里有个角落留给你……唔,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谁知你跑回来了,搞得他心神不宁。在我的想象中,你应该高大英俊,言语幽默……卡尔喜欢的那种人。见到你,老实说,我非常失望。我觉得我赢定了——这真不是我自夸,”罗舒亚弄了弄头发,“我会输给一个连头发都梳不齐的农民吗?”

迈克尔瞪着眼睛,却说不出半个反驳的字眼儿。他是个农民,没错,他哪里都比不上这种浑身亮晶晶的,一看就是从小念贵族学校,住在城堡里的有钱阔佬。“可是我输了,”罗舒亚自嘲地耸耸肩,“惨败。你一来,他的眼里就再也没有我啦。他夜里不睡觉,对着一个傻乎乎的储蓄罐难过,那副痛苦的模样真令人心碎。你让他失眠、食欲不振、头痛、抑郁、失魂落魄。你写了信给他,对吗?他对着那些信纸酗酒……他说,他实在受不了了,他不能骗我;他不能和你在一起,也不能和我在一起。他希望和我分开,祝我有个光明的前程。对了,你是个基督徒,是吧?”

“是。”迈克尔动了动嘴唇,“没错。”

“放弃你那可笑的信仰吧。”罗舒亚活动活动手指,“我为什么要跑来找你?不是因为你那上帝的指引,而是出于爱。我爱卡尔,可惜他不爱我,我出现得太迟了——我得打你一顿,出出气,请你理解,然后,等你爬起来,就赶快去慕尼黑找他。别再让他对着一堆语法错误的愚蠢的字句难过了,他需要你,一个活着的、会喘气的白痴。准备好了吗?”

罗舒亚打了迈克尔一顿,除了老迈克尔,迈克尔真没捱过这种揍。不过罗舒亚展现了医学生的水平,打得很疼,又不至于打断什么骨头。“出出气”之后,他离开了,不忘体贴地叮嘱迈克尔多喝服用维生素片。迈克尔瘫在地板上,太阳快落山了,他才攒够体力爬起来,躺回床上。

枕头下压着昆尼西的回信。迈克尔用酸痛的手指抽出一页纸,轻轻摩挲那些红色的批改。他想到很多事:昆尼西耳边的绒毛、干净的下巴、解开的衬衫领口、柔软的嘴唇、咕咕钟、黑森林蛋糕、切成三角形的香肠块儿……据说人死之前会将一生的经历回溯,日光渐渐暗淡,迈克尔放下那页纸,闭上眼睛。

他可能就要死了——

有人在敲门,十分用力,“迈克!”一个声音大叫,“迈克!”

这个声音唤回了迈克尔的神智,他爬起来,确信自己只是捱了揍、感冒和饥饿联合造成的眩晕。他慢慢移动着,在疯狂的敲门声中打开了门锁。昆尼西站在走廊惨白的灯光下,活像个幽魂,两颊毫无血色。

第82章-迈克尔一瞬间想关上门,但他没有

迈克尔一瞬间想关上门,但他没有力气完成这个动作。准确地说,他晕过去一会儿,就那么一会儿,在咒骂中醒来时,“小丫头”正摇着尾巴狂吠。

“我不知道那是个坏家伙。”门房懊恼地说。

“我、我认为得报警。”一个青年工人说,这家伙在足球俱乐部踢前锋,平时讲话有点结巴,“抓……抓住他!”

“我没事。”迈克尔说,“我就摔了一跤。”

昆尼西站在人群后,两个工人拦着他,可能把他当成了“那个法国暴徒的同伙”。“卡尔,”迈克尔嗓子生疼,“唉,卡尔,请过来——他是我的朋友……让我们谈谈……”

“您真没事?”“勺子”问。

“真没事,真没事……”

工人们排着队离开了,“勺子”说他带了一瓶浓汤,就放在桌子上。现在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和一条狗。“小丫头”好奇地围着昆尼西打转,嗅他的裤脚,试图站起来爬上他的膝盖。昆尼西把狗儿捞进怀里,迈克尔注意到他神色恍惚,头发凌乱,衬衫扣子系得不那么整齐,外套上溅着几个泥巴点儿。

“喝水吗?”迈克尔开口,“请坐,卡尔,我没想到你会过来……我这儿太乱了……”

“加布里打你了,”昆尼西说,抚摸“小丫头”的脑袋,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疑,“我回到家,他给我留了封信——我就知道他会来找你,但我没想到,我以为——”

“他打了我几拳。”迈克尔心里涌起一股委屈,可能因为感冒了,情绪格外脆弱,“还踢我的肚子……”

“对不起。”昆尼西低下头,“我以为他会保持理智,这件事本来与你无关。”

“你和他‘掰了’?”迈克尔问,鼻子疼得厉害,满是血腥味儿,又堵得慌,“他告诉我的。”

“这与你没关系。”昆尼西冷淡了下来,“我只是不想继续拖累他了。既然早晚要分手,不如趁早结束。趁我还没变成个恶形恶状的老头儿提分手,还能在他心里留下点好印象,不是吗?”

他坐在灯光下,怀里抱着一只狗。这副疲惫的模样很像一副油画,迈克尔发誓他绝对在哪个博物馆见过类似的肖像。昆尼西总能像一幅画,无论什么时候,光线和色彩总偏爱于他。他抱着“小丫头”,修长的手指抚摸小狗柔软的耳朵和下巴。“你的狗呢?”迈克尔问道,“阿登……”

“在家里,我请汉纳帮我遛狗,她可以赚点零花钱。”

“嗯。”

迈克尔注意到,昆尼西那双手的指关节泛着红色。“你没戴手套吗?”他抱着被子,拉过枕头靠着,“那副手套应该挺保暖,我听售货员说——”

“没来及戴。”

“那你也没来得及吃晚饭。”

迈克尔要求昆尼西喝掉那瓶浓汤,厨房里有面包和香肠,虽然面包片干巴巴的,丧失了绝大多数的水分。“你这只有一个碗。”昆尼西走回来,“小丫头”跟在脚边,“算了,我要回去了。”

“可是没有火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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