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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火曼波_分节阅读_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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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恕琛正想开口说话,简灼却又一下用手堵住了周恕琛:“你知道……你知道今、今天的结果吗。”

周恕琛笑着眨了眨眼,又顺从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恭喜我。”简灼凑近了些,朝他呲牙。

周恕琛无奈,心想不是你不让我说话吗。他伸手搭上简灼的手腕,将那灼热的掌心从自己的唇边移开,又把那多事的外套挂回了简灼的肩膀,将简灼裹成了个茧:“没什么好恭喜的,本来这结果谁都知道。”

简灼一愣,跟着周恕琛往车那边走:“说的跟踢假球似的……”

他倒也不是菟丝子般的非要缠着人讨好话的类型,可偏偏觉得周恕琛应该给他好话。因为从一开始周恕琛就是这么做的,不是吗?

和周恕琛离了半步的距离,简灼就这样走在他身后,在微微摇晃的世界里盯着他的穿着考究的背影,一时间又想起他穿着白大褂的模样,想起他给人做治疗的样子,严谨到在简灼微渺的世界里显出一丝神圣来。

他又听见周恕琛问他,是不是要回家,这次总没有忘带钥匙吧。

头脑像是彻底被酒精阻住,简灼停在周恕琛的背后,有点固执地低声开口:“……其实这种成绩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非要说也肯定不比你当时高考、申学校、和后面大大小小的考试难,所以你觉得、大家觉得没什么也当然无可厚非,但对于我的意义不一样,这是我第一次站上去、第一次彻底抛开所有顾虑去看待我的选择。”

简灼突然觉得路灯抛下的昏黄的光有些刺眼,于是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想了想,又笑起来:“我知道啊,我很清楚的。我就一社会边缘人,被主潮淘汰的边缘人!……我就站在这里,回头已经看不清路了,可前面的岸也离我太远,两边我都够不着。走到现在,我没能活成别人希望的样子……所以我好羡慕你,羡慕你的一切,羡慕你能做好很多我做不好的事情,这就是为什么我特别喜欢粘你的原因。只要看着你,就能够有环境让我幻想‘如果我一直沿着本来的路走,又会有怎么样的生活,是不是就不用天天在自我怀疑里过活了’。”

周恕琛清楚地知道,是自尊心支撑起简灼的全部身躯。甚至当简灼无法再三推掉他那块表示祝福的AP表,于是就开始往他银行卡里转钱,一笔一笔的,誓要将情意清算清楚的模样。

但此情此景下周恕琛却又实在是和醉鬼解释不清逻辑。原本他那样讲,只是觉得简灼的优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是想要小孩戒骄戒躁,因为这并不只是终点,并不是他一点不在乎。

可他不知道的是,简灼从来不会对其他人袒露脆弱,只是对他一个人稍微地推开壁垒。

简灼攥住周恕琛长款风衣后面的纽扣,“我想听你说我很好,哪怕一点点的成就我也会在你面前提,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就是个混混,就是个废物。”

他说话的口吻淬满了迷惘:“明明最先开始,我只是嫉妒心作祟处处都想要和你比而已……但是为什么,越跟你呆得久了,我就越发不能控制自己,不停地想要从你那里得到些什么,想要认可,想要陪伴,想要很多很多……”

简灼醉蒙蒙地,从后面轻轻环住周恕琛腰,动作很慢,竟显得有些缱绻。

“……刚刚他们,问了我一个问题,说如果是女生,会选谁当男朋友……”

简灼又下意识地用牙齿咬自己嘴唇,力度太大,又渗出血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羞耻,他的眼眶一下涌上潮气,声音也揉进呜咽里,像是用了十成十的勇气:“……靠,我快当真了。那个时候,我竟然在想,要是我是女生就好了,我一定上门倒贴你,你撵我我都不走。”

春寒料峭,白玉兰开得也艳,艳到最后却只能落在地上,由着行人踩。简灼迷茫地垂首盯着脚底下的那瓣被泥染污的白玉兰,一瞬间里没能在生出更多的想法。

“简灼。”

他听见周恕琛叫了他的名字,却第一次没有应声抬起头来。

“你很好,也没人会觉得你会是你自己说的那个模样。”周恕琛搭在他肩膀的手有些僵硬,“接受自己足够平凡的过程绵长又残忍,等到最后只能剩下恍然大悟和一些无谓的痛悔,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其中当然也包括我。但我只记得,你说过你不要,这辈子也不会碌碌一生。”

“我知道……所以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简灼低声说,听见周恕琛避重就轻的话,他就愈发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言,哪怕醉酒他也冒出一些落荒而逃的念头。他正想开口胡乱地解释,却又被周恕琛揽着脸侧抬起头来。

周恕琛皱了皱眉,垂首缓缓凑近了简灼,吓得简灼往后退了半步,飘忽忽地抬头对上了他的眼。

“喜欢我?”周恕琛低声问。

简灼大脑一下当机了,这个词仿佛是电线的绝缘层,此时此刻袭上他的只剩下了不断的细微电流。他觉得赧然,像是被剥去皮的果肉,不得不把一切都拿出来供人观赏。

简灼没来由的委屈地要命:“周医生,觉得恶心觉得厌恶都没有关系……可你能不能先不要喜欢别人。”

新月悬得很高,裹着他们的是成都特有的潮湿雾气,和路灯灯影一同将简灼的万花筒世界渲得迷渺。

简灼迷茫地望向周恕琛,竟会想,这世界为什么会有两轮月呢。

混混沌沌地,他始终没有给出一个回答,却只听见周恕琛笑了一下:“醉鬼在我这里无罪,清醒了也不用来告解忏悔。”

简灼其实比以往醉酒清醒些,只是混沌,却根本不到神识不清的程度。

他靠着一边的电线站着,缓缓用手掩住了自己的脸。此时听见周恕琛仿佛无所谓的开导,他竟觉得委屈,却也不知道这委屈从何而来,铺天盖地的,袭上了他全身上下。

倏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绕进了简灼的耳朵。

那是一把钥匙,悬在他的鼻尖上方。

简灼迷茫地再向上看,却瞧见周恕琛被凛风微微吹乱的额发,和他不自在的眼神,以及红透的耳郭。

“还有,我不会撵你走。”周恕琛零零落落地,只说了这样一句话,“随时都等你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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