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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衾寒_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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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念被他那种不冷不淡的态度激怒,开口大嚷:“我为什么不能来找你!”

裴喻寒却微微地笑了:“我知道,你现在缺钱,没银子花了对吗?”他叹气,“是啊,我给你的首饰花起来毕竟费劲,咱们这么久不见,你平日的生活费用,差不多也该用完了吧,这回要多少?一千两?五千两?一万两?还是我直接给你章印,自己到钱庄去取?”

冷念难以置信,难以置信这些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裴喻寒,你什么意思?”

裴喻寒面无表情:“难道不是么,你每次主动找我,不就是为了钱么。”

冷念感觉胸口被他剜掉一块肉般,血淋淋地绞痛成一团:“我在你心里是这种人?”

“不然呢。”裴喻寒笑得讽刺,“你忘记你当初是怎么求我的了?你对我,不就是抱着这种目的来的吗?”

他的话仿佛一潭千古冰水,让冷念浸在其中,刺骨寒心,浑身没有一丝温度:“你……你既然一早便这样认为我,为什么之前还说喜欢我,要娶我?”

“可能是我瞎了眼睛吧。”裴喻寒垂下眼帘,“像你这种为了钱,可以出卖肉-体的女子,能有什么真心?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不值得。”

冷念脑子一片发懵地凝睇他,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其实她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他,她的父亲去世了,她怀上了他的孩子,她现在很需要他,很需要他留在身边,可面对那冰冷淡漠的眼神,她忽然明白了,说出来,不过是让自己更难堪罢了。

“原来纪攸宁没有说错……”冷念呢喃自语。

提及纪攸宁,裴喻寒脸容像瞬间弥漫起狂风暴雨,阴沉得可怕,似讥似嘲地冷笑:“是啊,可惜你没早听他的话,如今后悔了是不是?”

冷念听到自己的声音,就像残风里崩坏的弦,颤抖得不成样子:“你现在……是对我腻味了?”

裴喻寒没回答,转身要走,冷念却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我只问你一句,我是不是跟那些女人一样?跟花莺莺她们一样?”

裴喻寒眉宇紧颦,仿佛不耐烦:“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也会养着你的,毕竟咱们之间有过交易,你也付出了,不是么。”

冷念闻言倒退两步,继而怒不可遏,抬手狠狠掴了他一个耳光:“裴喻寒,你真令我恶心!”

这一掌她打得十分用力,几乎是全部的力气,就瞧裴喻寒偏着头,左脸瞬间红涨起来,而她折身快速跑掉了。

一路上,她脑袋里白茫茫一片,仿佛踏在漫无边际的雪地里,明媚的阳光下,额头却渗出层层冷汗,父亲临终前的告诫,好似山洞回音般,一遍又一遍地徘徊脑中,可惜她没有听,她没有听,她选择相信裴喻寒,相信裴喻寒是爱她的,可原来,他不是变心,而是他与那些花花心肠的富家子弟没什么区别,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新鲜的玩物而已……她恍恍惚惚走在路上,泪水漾在眼眶中,却怎么也流不出来,终于,她感觉自己跟瘫痪了似的,膝盖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起不来身,动不了步,就那样傻傻地坐在地上。

途中有位大娘经过,好心地上前询问,冷念说自己走不了路了,告诉对方门牌号,不久,阿贞跟曹伯赶到,背着她回了家。

  ☆、第81章 [连载]

冷念在床上躺了两天,一直反复做噩梦,她不想看见裴喻寒,可梦里几乎全是他,满满占据在脑海,想到那不再温存的眼神,呼吸都是痛的。

等到睁开眼,入目是阿贞心急如焚的面孔,瞧她苏醒,小心翼翼扶着她坐起,稍后捧来膳碗,要喂她。

冷念知道大夫先前诊过脉,便问:“大夫怎么说?”

阿贞如实交代:“说是姑娘气血不足,情绪激动所致,开了些药补的方子,要姑娘每日按时服用。”她脸色太难看,也不知出了这一趟门经历了什么,阿贞不敢多问。

冷念伸手搁在小腹上,只要孩子没事,她便安心了,环顾下精致的房间,现在她终于体会到父亲当时的心情了,不愿再受那人的半分施惠。

她告诉阿贞一个地址,临近夜色入慕,纪攸宁果然赶来了。

冷念忍不住鄙夷自己,明明不久前她还满口厌烦地要他别再来找她,可如今又把对方叫到这里。

纪攸宁一进屋,见她倚着床头,两颊凹陷,因为瘦得厉害,黑嗔嗔的大眼睛衬得巴掌大的小脸愈发尖尖可怜,他急忙问:“脸色为何这般差?”

冷念没回答,开门见山地讲:“你能不能替我安排个住所,不要让裴喻寒找到,这个人情我日后会还你。”在淮州裴喻寒若要找她,只怕是轻而易举的事,所有她知道只有纪攸宁能帮自己。

纪攸宁明显一愣,但一个字都没问,很快答应:“好,给我三天时间,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们。”

冷念道:“谢谢。”

纪攸宁迟疑:“小念,这个孩子……”

“我会生下来的。”她态度坚决,简直是不假思索。

纪攸宁劝说:“小念,你的路还长,这个孩子一旦生下来,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冷念摇了摇头:“孩子何其无辜,况且他是老天爷赐给我的,我舍不得。”

纪攸宁充满伤感的眸底又弥漫起一层复杂情绪:“真的不是因为裴喻寒?”

提及那个人名,冷念觉得自己仿佛是做了一场荒唐离奇的噩梦,哭都哭不出来,因为泪都干涸了:“我这辈子就是这样了,什么也不求,只求这个孩子能平平安安诞生、长大,将来与我相相依为命。”曾经她被爹爹含辛茹苦地拉扯长大,同样,她相信自己也可以手把手地将这个孩子抚育成人。

纪攸宁不再言语。

他答应在三天内给她消息,是以这段时间冷念都乖乖呆在屋里,不过有一件事还是必须要办的。清晨起床,她对照铜镜,她都忘记自己有多久没照过镜子了,今日一瞧,险些被吓了一跳——头发蓬乱,肌肤蜡白,眼神黯淡无光,下颌尖到摸着都膈人,她还不到十七岁,可仿佛已经老了十岁。别说让裴喻寒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拿香米分花棒往脸颊细细滚上一层香米分,又将集香丸细细磨研,执起眉笔,浅一分深一分地将眉毛画成黛青色,两瓣樱桃似的嘴唇紧抿了抿口脂纸,原本憔悴苍白的脸容,忽如画上涂颜的宣纸美人般,瞬间变得鲜活起来,清丽不可方物。

她让阿贞给她梳头,把裴喻寒给她的那些珠钗首饰能戴皆戴上,再换上一袭上等丝绢纱裙,一番下来,简直就是非富即贵的世家小姐。

她前往别府,这回门人大概得了裴喻寒的吩咐,没敢借口说对方不在,恭恭敬敬地领她入内,其实这里她走过太多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而现在被当作客人一般引入,觉得还真是一种讽刺,原来她从来不曾属于这里,到头到尾只是云烟过客。

得知裴喻寒正在书房商议事务,冷念坐在花厅等待,本以为会等很久,然而不到一盏热茶的功夫,家仆就来传话了,请她去绿竹书房。

冷念进入书房,屋内只有裴喻寒一人,正静静端坐在紫檀木桌案后,这个男人无论从任何时候看去,都是俊美得一塌糊涂。而他似乎早做好见她的准备了,因为她一推开门,便感受到他笔直投来的恍惚目光,出乎意料的,冷念见他一脸倦色,下巴处的青茬也没清理,这种情况,只在当初他出海归来的时候出现过。

冷念还当他这些日子过得不错,应该容光焕发呢,相较之下,她现在的装扮倒真称得上是明艳照人,比春风还得意呢。

可能是她身上的珠宝刺到了他的眼睛,抑或是他对她这身奢华打扮不适应,因为她从未在他面前穿的如此珠光宝气过,微微皱起一对锋朗的双眉。

冷念察觉他皱眉,笑了笑:“我也知道我烦,不过这次我是来跟你说点事,说完就走。”

那时裴喻寒眼神莫名亮了一下,仿佛在等待她说什么话,冷念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种错觉,直截了当地开口:“我要十万两银票。”

裴喻寒一怔,随即问:“你要这么多银票做什么?”

冷念不以为意地讲:“我没银子花了,你上回不是说我要多少银子都给我吗?区区十万两,对你们裴家而言不过小意思吧?还是你当时不过口头上说说?裴喻寒,你若舍不得给我,咱们就好聚好散,我再去找下个金主。”

裴喻寒脸庞绷得铁青,手里一页账纸几乎被攥碎,半晌才问:“什么时候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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