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半子_第45章

赵熙之Ctrl+D 收藏本站

刘仕忠怒红了脸,额角青筋凸起,若不是被几个身强力壮的武人钳制,大约就要上前将许稷揍成肉泥。

祝暨这时上前打开了门,阳光照进来,公厨内一片明亮,外面的嘈杂声也渐渐听得清楚。

“横 行县乡,鱼肉百姓,纵手下挑起兵乱,这些罪名够不够?”许稷缓缓说着,“倘若不够还可加一条,绑架新任县令,依律法起码徒三年。”她乌黑的眸子看向他,那 一眼里透着城府,像是报私仇,却又分明说的是正义:“某已上报州录事参军,想必州府会依法对此做出正确定夺。”

她拔起扎在食床上的匕首,夹进簿子里,与县官县吏道:“今日暂到这里,诸君请回公房。”

随后又起身对着大步走进来的人道:“至于余下之事,麻烦朱兄。”

朱廷佐走进来,指挥着手下将刘仕忠押走,又与许稷道:“他今日带来的那些虾兵蟹将还得处理,高密县镇兵营也要去盯着,我暂先过去,改日找时间再叙。”

“朱兄辛苦,慢行。”许稷拱手致谢。

朱廷佐豪爽地出了门,县官县吏也纷纷散了去,公厨内便只剩下收拾残局的陈珦及许稷。

许稷出门,陈珦亦是不声不响地跟着出了门。

许稷走到廊尽头忽停下来,陈珦亦是止住了脚步。

许稷转过身,随口一提般问道:“陈君可是认识王十七郎?”

陈珦抬眉:“这……”稍顿又问:“明府如何知道?”

许稷淡笑,复转过身提醒道:“往后不要将书信随意夹在公文中了。”

陈珦骤然明了,他那日拿出信还未看完,因临时有事便塞进了公文中,可后来竟是忘了,而这公文又由吏佐送去许稷那里审阅,那信定是被她瞧见了!

陈珦只叹失策,跟着许稷走出廊庑,便见春日午后的温暖阳光便铺了满地。

那封信虽未署名,但许稷却还是一眼认出了字迹,秀整谨慎,出自王夫南之手。

信中言辞恳切又别扭,拜托陈珦多照应,却又说千万不要让她发觉出其中情委,甚至让陈珦阅之即焚,可惜千算万算,忘了陈珦是个粗心大意之徒。

作者有话要说:

王夫南:做人真难,我要放弃做人了,明天就去当植物。

——*——*——*——*——*——*——

①长从:其实是长期服役的意思。还有个词叫长征健儿,就是驻守边疆长期外征的。

②团结兵:有别于职业兵。这种兵不离生产,不离乡土,农忙时生产,闲时训练,政府会予以相应补贴。

☆、第30章 三零名心具

高密县镇兵还不晓得刘仕忠出事,朱廷佐的兵就将他们困了个水泄不通。

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里面的人也没法求助,朱廷佐守着高密兵营态度坚决,放出话说只要出挑乱者,必杀无疑。

有不信邪的亡命无赖唆使同僚一起作乱,朱廷佐说到做到,逮住挑事头头直接砍。三天内出了好几场乱子,朱廷佐不损一兵一卒全部平掉,落了个“凶毒狠辣”的评价。

但那又怎样呢?高密军群龙无首,一群野蛮子,成不了甚么气候,骂就骂好了。

一时间“朝廷要杀光高密军”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上下传遍,弄得人心开始涣散。

类 似“都是前阵子兵乱的错!我们为何要出那头?密州军作死也就算了,我们跟着凑甚么热闹?”、“就说密州都已经让给朝廷了,我们和淄青李节帅没甚么关系了, 干么要我们闹事?现在想想真是找死。”“都第四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刘镇将恐怕是被朝廷弄死了,我们也是网中之鱼,怎么办?”、“拼吗?总比困死在这里 强!”言论在军中四起时,许稷来了。

许稷是与朱廷佐谈判的姿态而来,请他收兵撤出高密。

因之前仅仅是解决掉了刘仕忠,离许稷削减兵额的目的还有一段路要走。按照许稷的计划,是先踢掉刘仕忠,暂不提削减兵额一事,免得高密军将所有怨气都撒到她头上。

县令乃亲民之官,她在高密一天,就不能太明显地得罪人,包括高密军。若姿态强硬粗暴地将削兵令执行下去,就是两玉相撞俱伤而已。

但朱廷佐不同,他本来就与高密军是两个立场,他代表的是真正的朝廷力量,在这地方就算将人全部得罪光,拍拍屁股带着兵回去了,谁也没法找他算账,所以由朱廷佐做这恶人再合适不过。

许稷则只要放下所有姿态,言辞恳切地与之谈一谈,让他放高密军一马,再接受他提出的削减兵额一事,便可顺水推舟,将此事真正提上执行日程,且还能当回好人,对退役的高密军予以优待及补贴。

这商谈据说许稷和朱廷佐各有坚持,互不相让,以至于拖了很久。

高密军中这消息传遍,都期冀着一个较好的结局,顺带恶毒诅咒朱廷佐断子绝孙。

最后的结果贸一看是各自妥协过的,朱廷佐撤军高密,而高密军需裁至五百,其余人退役或转为团结兵,不再享有官健兵的待遇。

原则上非本地籍的官健兵一律撤掉,给予返乡补贴;而本地籍则多转为团结兵,忙时回家劳作,闲时统一集结训练,予以税赋上的优待。

算不上皆大欢喜,但对于大多数高密军来说,这结局总比平白无故被杀掉强。

至于高密军中态度无赖的恶势力,许稷一个也没留,全让朱廷佐带走依律处置。

整件事做得算不上磊落但还比较厚道,朱廷佐也算是认清了许稷的面目,这家伙可比他想象中要狡猾精明得多啊。

月末朱廷佐要撤军时,特意喊了许稷喝酒。许稷正忙着处理兵员之事,已是焦头烂额,却还是抽出空来与他见面致谢。

“你县廨那些人嘴不会乱说吗?捅破你的小阴谋甚么的。”

“都在一条船上,没人会多这嘴。何况说了也没甚么,大不了说抓刘仕忠之前某便受了朱兄威胁,不得已为之。”

“可信吗?你那日可是怒气冲冲。”朱廷佐摇摇头笑道,“你算不得甚么正人君子,但我服你。蕴北说的没错,你很有胆魄,且能拎清利害关系。”

许稷笑:“可他还曾笑我自保心太重。”

“自保心没甚么大不了。”朱廷佐转动着手中陶杯,淡淡地说:“比起不做声暗搓搓地坑队友,你能敞开来说要利用我,就已经好太多。且这样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先记着吧。”

“是。”许稷认真记下这笔人情。

“说起来,刘仕忠倒了,县镇兵群龙无首总不是办法,兵符交给州府了吗?”朱廷佐喝了一口酒抬眸看她。

“仍在某手中。”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