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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在上_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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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乾又甩着柳条迈开步子,扫了一圈:“你们这是成僵尸了?继续!”

  一群兵眼观鼻鼻观心,赶紧又动起来。萧乾也继续走着,不缓不急地又抽掉了几个少年的枪。

  两个时辰不长也不短,一帮人在升起的骄阳下挥汗如雨,很快湿透了粗布衣衫,钟声一响,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弯曲了肩背。

  各个千夫长重又整好了阵列,萧乾上了校场前的高台,仍是一副似笑非笑,让人看了凉飕飕的表情,往底下一扫,淡淡道:“练得很好,跟狗屎差不多。”

  校场内诡异地寂静了一瞬。

  下一刻就是一片粗重的喘气声,彭家军别的不提,军纪很是严明,这种时候也保持着肃静,没人敢小声议论大声喧哗,即便再气愤,也不会当面顶撞将领。

  “彭家军的枪法刚柔并济,你们继续练着无妨,”萧乾接着道,“只是还有三日,我们就得离开鹰城,前往辽西了。战场刀剑无眼,你们现下这几手花拳绣腿,也就是给晋军送点开胃菜。”

  底下的目光要是能凝成实质,绝对能将萧乾烧成灰。

  然而萧乾还是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慢悠悠样:“总归都是一盘菜,开胃菜档次太低,我瞧不上。不如这样,你们老实听话几日,我教你们点东西,做一桌宫廷盛宴,倒还算拿得出手,死得没那么难看,是这个理儿吧,田千夫长?”

  之前答萧乾话的千夫长叫田克,算得上老当益壮,听见喊他,怒火一压再压,憋着气道:“将军,属下倒不觉得有什么难看,为国捐躯,死而后已,咱们的命就该交在战场上,我彭家军,势必能让晋军闻风丧胆!”

  噗。

  萧乾头一回听见如此大言不惭的,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演笑尿。

  而这,正是彭家军的症结所在。

  为何当年一支能与萧家军抗衡的强军如今沦落至此?

  南越朝廷的无视,杨晋的打压固然是很大的原因,但更多的,是这帮兵将,自视太高了。他们难道真的以为去年萧乾避开鹰城,被追出三座城池,是怕了他彭家军吗?

  若他们真是如此想,萧乾也大可不用给这帮井底之蛙面子了。

  萧乾瞥了田克一眼,笑起来:“凭着亩产一千石的本事,让晋军闻风丧胆?那还真是有气势。”

  底下的兵将们脸色微变。

  田克道:“将军……此话何解?”

  萧乾脸色也冷了下来,直接戳破道:“早起练兵两个时辰?本将军看,你们是早起耕地两个时辰吧!”

  “将军……”

  “南大营地处肥沃,我骑马绕了一圈,发觉许多种得极好的田地,然而军营周围并无农户,那地是谁种的?种的倒是挺隐蔽,有这个精神,不如多看看沙盘,长点脑子。”

  萧乾意兴阑珊地笑道:“骗本将军一时也无甚意思,既然你们爱种地,那便去种,到时候全死在战场上,本将军也省事。两全其美,岂不妙哉?”

  有几名千夫长憋不住了,正要开口,却见萧乾一摆手:“散了吧。”然后几个跳跃,身轻如燕地一手轻功,走了。

  片刻后,校场炸开了锅。

  常年无战事,将士们的军饷也一再被克扣,不好好练兵去种地,也不是独南大营这一份。但因噎废食,尤其在这风雨将至之时,便显得异常扎眼了。萧乾体谅这些兵将,但并不意味着他要对这股歪风邪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讽刺几句,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萧乾装完逼就跑,轻功走出去没多远,腿就受不住了,避开人单腿跳着钻进营帐里。

  辽西辽东的战报都放在案上,萧乾看完,倒是舒了口气。

  大晋的主将果然是他曾经的手下王诩。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萧乾知他,他不知萧乾,这便是最好的先手机会。

  按照王诩的行军布阵习惯,萧乾凝神看着沙盘,令旗推移,不断推演。偶尔回身看一眼地图,默默出神。

  以少胜多,在萧乾的前十几年里有过,而且还不少。但那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精锐,而不是如今的游兵散勇。王诩行军中正,善大开大合,堂堂正正,所以此兵定要在奇在诡,才能搏出一线生机。

  只是正面迎战的杨晋残部和南越军,能等到他的奇兵练成吗?

  萧乾在营帐内一坐就是一天,晚间正要起身活动一番,却隐隐约约听见外面的喊声。

  他凝神听了片刻,起身走出营帐,循着声音来到校场。

  天色已然昏昏,暮色四合。

  校场上队列整齐,随着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呼喝,刀枪挥舞。四面一圈点起火光,映亮一张张汗水涔涔的黝黑脸膛。

  萧乾有点惊讶,不动声色看了会儿,一声不吭,转身走了。

  南大营像是憋足了劲儿,要给萧乾看看他们的样子,连续三天,早晚练兵,白日比武,还真都坚持下来了。萧乾却像是没看见一般,不搭理他们,猫在营帐里研究,直至一封封战报火烧了眉毛,才在第四日的清早,出现在校场上。

  “这几日练得不错,”萧乾笑眯眯说着,一摆手,“抄好家伙,出城。”

  这几天憋得实在难受,田克忍不住问了句:“将军,去哪儿?”他恨不能现在便跟晋军来个硬碰,让萧乾看看他们的厉害。

  “三十里外求鹤山,”萧乾提枪上马,“剿匪。”

第67章 出井观天

  在萧乾带南大营离开七日后, 彭溪终于想起来这号人物,召来手下,打算关心一二。

  “你说什么?”彭溪手里舞动的剑锋一转, 唰地插在地上, 她转头,向来不动声色的脸上带了点掩不住的惊诧和疑惑, “付坤带着南大营,向北剿匪?”

  送消息的探子面色古怪, 想笑又想哭, 迟疑道:“说是剿匪, 但前两次都是被一帮土匪打得落花流水,丢盔弃甲。南大营亡者不多,伤者却无数, 士气备受打击。之前路过浮尧镇,他们模样太惨,还差点被当成流民打出去……”

  “第三次呢?”彭溪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探子的面色更古怪了:“第三次付坤将军说要教南大营一个无敌阵法,将士兵按老少分, 老的在路边种地,少的一批在山林里埋伏,一批潜入匪寨。”

  彭溪一头雾水:“如何?”

  “土匪们抢过村庄归来, 兴高采烈骑马冲踏进水田里,被老兵们突然弯腰拽起来的绊马索绊倒。老兵们打斗片刻佯装不敌,败退入山林,又被藏在山林里的小兵们乱箭射来, 人心慌乱之下,又见老巢火光冲天,便……溃散被俘。”探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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