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大人,辛苦了!_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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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北民风虽然彪悍,若是放在数十年前,越是遇到这种天灾,才越是不惜倾上全部部族兵力劫掠大昭,总不会吃亏就是了。可是如今强盛数十年,也渐渐越发安逸了数十年,谁难道还是天生的搏命疯子不成?能安稳的度过去,自然没有不惜实力非得硬碰硬打仗的必要。

  刀勒部族众多,想要取而代之的多的是,更何况年前诸部就有摩擦,这个时候,谁愿意自己实力损耗?

  “只怕他想要的是昭华太后吧。”一个人铁青了脸说道,“大王年幼,谁若是娶得太后……”

  又一人说道:“他就是想,也得看咱们答不答应,日前总说太后病重,得了什么病、怎么个病重法,却总是推脱含糊。就在前日,大昭的使臣再次求见,不还说太后无法起身见人?怎么昨日忽然就不但能起身了,甚至还能进行持续一个月的斋戒祈福?想必不知道苏里拿什么话制住了太后,使的太后不敢轻举妄动。小王听说今次前来的林滤公主最得太后心意,也怪苏里张狂,伤了这位公主,太后焉能不恼?虽说昭华城是他苏里的天下,待得咱们出去,只要太后有意,只需一声令下,小王第一个为太后尽忠报效。”

  周围几人不甘落后,纷纷应声,神色之间不乏意动。

  大凡世事发展,无不是盛极而衰,刀勒强盛数十年,又是以武治国,安逸之后,便不免骄奢浮躁、贪图享乐,文治不成、武事堕落。

  虽然像大昭苦于士族,昭帝憎恶文官们尊文抑武、抱团守缺,但若要论起治国安邦,还是须得文治,才能长久。

  像是刀勒这样,昔日察汗悍勇,又擅谋略,使得各部族臣服,如今此人一去,苏里勇武有余,智慧不足,又刚愎自用,不能服众,也难免诸部大王起了其他心思。

  漠北讲究的就是强者为尊,如今不过各部势均力敌,没有特别出挑的罢了,这才尊了阿夏为大王,可是若想诸部再像以前那般服服帖帖,那才是白日做梦。

  若有机会,便是能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的。

  说话功夫,队伍已然到了地方,前方苏里与秦王两个,一个阴沉,一个冷硬沉默,又加上事情起因乃是刀勒的一个大王,自然不可能交出人来惩罚,两人之间便不免少不了几句你来我往、如此这般的太极推手,说起来秦王殿下也不过刺上几句,苏里化解挡过便是了。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几句过后,便都勒马停在道上,此次林滤公主急病速归,未免拖累行程,一切从简。除了随行的一位太医之外,也只有一个侍女随侍车内照顾。

  苏里放眼望去,随行侍卫以昭国秦王的墨甲军为主,墨甲铁盔,长枪硬弓。而前排中间十数人则是白色轻甲,长剑弩弓,铁盔前还有薄片覆面,那应该是昭国林滤公主身边的暗卫,这次公主危急,因此不惜现身保护,却也遮掩了面容,以防身份被识破。

  苏里微微看向四周,只怕还有没有现身的,就隐在周围。

  想到这里,苏里不免烦躁,按说昭国的这个没用公主走后,昭华太后的去留便已成定局,昭国的秦王虽说留下,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昭华太后斋戒一个月,那便是连借口都不用找,就能堵回去各种请见的现成话题。太后如此,便是摆明的低头,不再有强回昭国之心。

  本人都没了意愿,秦王留下又奈之若何?所以,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如此,他应该是放松欢心才是,可不知为何,心中总是烦闷暴躁,难道真是自己太多疑了?苏里不免狐疑。

  这时,馆驿中门大开,一辆马车徐徐驶了出来,林滤公主的车驾出行了。

  苏里眉头一皱,更觉不安,他偏了身子问道:“太后在宫内一切安好?”

  旁边侍卫领会,回到:“从昨日闭门起,一步未出,便是连太后身边的侍女也未有任何举动。”

  苏里心下稍安,心中琢磨片刻,给旁边侍卫嘱咐两句,策马上前,行至林滤车驾前,俯身说道:“小王苏里,林滤公主殿下身体可还安好?日前小王兄弟粗鲁,不小心冲撞殿下,他事后深悔太过孟浪,还专程去了大王那里自请领罚,只是无颜见殿下,因此托了小王向殿下致歉,万望殿下不要和他一个粗鄙的浑人计较。”

  这时只听一个略显僵硬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殿下病体沉重,无力答话,还望大将军王见谅,就有奴婢代殿下转达吧:我大昭与刀勒两国秦晋之好,怎会因一点小事便生了嫌隙?虽然博术尔大王未免无礼,不过也是我家殿下固有旧疾,怨不得旁人,博术尔大王不用自责,只是日前侍卫护主心切,下手不知分寸,博术尔大王才要无碍才好。”

  苏里眼中一寒,说道:“殿下且放心,不过区区小伤,我刀勒勇士还不会将此放在心上。”

  说罢一顿,又道:“总归是博术尔的不是,大王听说此事,心中也极是不安,准备了些许礼物,嘱咐小王一定要转交给公主殿下,想必殿下一定不会拒绝大王的心意。”

  说罢,举手“啪”、“啪”拍了两下,只见一个侍女捧着一方盒子从后方上前。

  车内依旧是那个略显僵硬的声音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一只芊芊细手从车帘缝中探出,微微撩起半边车帘,苏里趁着离得近,赶忙定睛一看,掀帘之人右手执了左手衣袖,左手扬过头顶挑帘,低眉俯首,煞是恭谨,想必此女便是回话之人了,虽然因布帘半掀,看的不是十分真切,但是起码可以确定此人虽然面善,但他并不认识,想必之前声音僵硬,倒也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对刀勒伤其主上的不满才是。再往里看,却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苏里偏头示意,旁边侍女连忙上前,跪入车内,向林滤行了礼之后,将礼物奉上。

  侍女一边高举礼物,一边偷眼打量。在过来之前,忽然有大将军王亲卫与自己说,好生看看车内人员,看是否有什么可疑之处。她是大将军的人,自然知道其中意思,可是昭华太后不是好好的在宫内斋戒祈福么?怎么大将军王还是如此谨慎小心?

  不过她深知主上性子多疑,便也释怀,只是进到车内一看,顿时惊了一跳:这不是昭华太后还能有谁?!

  再仔细看上两眼,只觉得眼前之人与昭华太后却又有些不像。

  眼前的人未免太过孱弱,而且嘴角总是噙着一抹笑,笑容中却偏偏又过于凉薄冷漠。在刀勒,谁不知道,昭华太后是最不爱笑的呢?虽不爱笑,但是太后的眼神却是平静无波的。

  侍女不禁肺腑:都说昭国林滤公主与太后相像,却没想到相像到如此地步。

  她想的入神,观察的仔细,不免露出一点行藏,只听耳边的侍女喝到:“无礼!公主殿下也是你可以窥视的?还不快滚出去!”

  侍女连忙告罪,束手退出。

  苏里眼神略过,侍女微微摇头。

  车队行进,侍卫上马,从跨马镫、到上马、再到每步行进,墨甲军与公主暗卫无不动作如一,果然是精锐中的精锐,苏里这才觉得心中大定。

  双方一致送到城外,方才止步,苏里心内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觉得今后再没有什么事能令他如前些日子般,那么忧心如焚了,事情一成,不免得意,略有意味的看向秦王。

  他哪里知道,此时秦王脸上绷的倒是紧,心中却是比他松的一口气还要大上许多,皇姐已出昭华城,只盼余下数日诸事顺遂,能够顺利到达燕州城,那才是真正放心呢。

  他们这边气氛略有缓和,另一边的气氛却是更加微妙了。

  车内侍女缓缓抬起头来,韩小长史俊俏小脸上的紧张与僵硬终于散去了那么一分,她抬起衣袖轻轻印了印鬓边的冷汗,心中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未升起,忽然想起还有一件更大的事情尚未解决,一下子窒在原地,动也不能动了。

  东阳长公主看向旁边明明僵硬的像块石头,却还能浑身微微颤抖的韩苏韩小长史,除了无奈,还有些好笑。

  要说惊吓,也应该是自己更加惊吓才是吧,她的皇妹喜欢上的可是一个女子啊,还有比这让身为长姐的自己更加头疼的事情吗?

  

☆、107娥皇女英这种贪心行为可是很失礼的

  收起了COS自家皇妹的动作神情,此时不用装病,东阳也就从坐榻上起了身。

  想想她原本可是抱着愉悦的心情,扮作自家幼妹的模样,想要看看是否能骗过自家幼妹的心上人不能的。

  谁知道掀开车帘看到的,并不是单纯俊俏的美少年,而是一个略带羞涩欢喜的美少女。

  这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如果位置互换,韩小长史大约会这么吐槽,然后果断放下布帘重练。

  不过对方是东阳长公主殿下,气度自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虽然意外少年忽然变成了少女,在看清楚对方的面容之后,长公主殿下也不过是心内恍然:原来这个孩子是女孩子啊!

  再联想起上次见面,倔强的小长史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诉说绝对不会对皇妹表露情意,死活不愿意喜欢林滤、坚决要止步情感时的固执与苦闷时的情景,一切就很明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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