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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继焰照流年_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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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见状,纷纷跟进。

  靳重焰落到洞府前。洞府上方的匾额被烧得焦黑一片,四个字中只能依稀看出“府”里的“付”。

  他想起这座洞府本叫“焰极洞”,匾额刚挂上去的那天被他一剑劈了,不知后来被改成了什么。

  “重焰公子。”

  修士们忐忑地站在他身后。

  靳重焰低着头,用袖子认真地擦拭匾额,许是用力太大,匾额猛然从中间断开,一半落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他呆了呆,脸色瞬间狰狞,莫名的怒火从心底蹿出来,熊熊燃烧,几乎要化作实质的火焰焚烧一切!

  其他人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杀气,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一个修士大着胆子说:“重焰公子,刘念此人凶残狠毒,今日伤我一众道友,我等实不能饶了他!”

  靳重焰缓缓地转过身来,冷厉的眼神仿佛一把钢刀,缓慢地凌迟着他们的面容。

  修士们被他看得心底发寒,颤声道:“你身为通天宫的少主,竟要为刘念妖人出头吗?”

  靳重焰想到通天宫的名声,强忍着杀了他们的冲动,冷冷地问道:“此处是他的洞府,你们所为何来?”

  修士们被问住。他们来此,不过得知此地主人偷了通天宫少主和袭明道人的灵宝法器,所以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想要大捞一笔,谁知点子扎手,什么都没捞到就赔了夫人又折兵!换别人这么问,他们自可以理直气壮地搬出通天宫少主和袭明道人这两面大旗,可通天宫少主自己来问,却叫人不好应对。

  他们想了想道:“他偷了少主与袭明道人的灵宝法器,败坏我修道界的风气,我们看不过眼,来讨个说法。”

  修道界的风气?

  靳重焰心中冷笑,恃强凌弱见财起意就是修道界的风气么?

  “袭明道人处,我自会解释。尔等散了吧。”

  灵宝近在眼前,怎能功亏一篑?他们咽不下这口气,便蛮不讲理:“他设陷阱害人,伤了我们不少道友!”

  靳重焰道:“刘念盗宝之事,我与袭明自有交代,与尔等何干?擅闯他人洞府,纵死无尤!尔等若是不服,改日我自会去各位洞府一一拜访!”怒火已经到了咽喉,令他呼吸困难。

  眼前站着的人,个个面目可憎。一想到他们就是以这样一张脸孔将刘念逼得走投无路,颤抖的意剑就不住怒号,想将眼前这些人虚伪狰狞的面目一个一个地刺穿!

  修士们虽然看不懂脸色,总算听得懂威胁,对通天宫这座庞然大物十分忌惮,纵然心中愤愤,仍是选择离去。

  他们一走,靳重焰的怒火便彻底地发泄出来,意剑一撩,竟削掉了对面的山头。

  走得拖拖拉拉的修士们见状,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嗖嗖地消失在天际。

  山头坠落的巨大回声慢慢地平息,四周恢复宁静。

  靳重焰呆站着,习惯性地等待着熟悉的脚步声从洞府里欢欢喜喜地奔出来。可是等了等,又等了等,从不落空的脚步声始终没有响起。

  他僵硬地转过身,记忆中小而明亮的洞府一片焦黑,散发着颓然阴森的死气。恍惚间,思绪如奔腾的野马,不自禁地描绘出那人变成焦尸躺在里面的景象,向前迈出的腿竟然微微发抖,连带的,心潮也跟着澎湃起来。

  那人的音容笑貌猝不及防地撞进脑海。

  一颦一笑,一悲一喜,历历在目。记忆中的色彩那样明丽鲜活,栩栩如生地好像下一刻就要从脑海里走出来。

  那样深刻的印象,反倒让他恨起来。

  一会儿恨那人对自己虚情假意。

  一会儿恨那人资质差还不用心修炼,整天想着旁门左道,最后连个自保的手段都没有。

  一会儿又忍不住问自己,为何会放任那人独自守在这里不闻不问!明明发过誓,等自己强大了,一定不会再让那人受到丁点的伤害!

  思潮波澜迭起,心绪浪涛汹涌,早已巩固的出窍境竟微微动摇!

  靳重焰眼睛一红,退后半步,提起意剑插入洞府上方。崩裂的碎石坠落,眼见着将洞门堵得严严实实。他突然发狂般地冲入洞府,将门口堆积的落石统统地扫了出去。

  “刘念!”

  他发狠地低吼一声,如预料那般地没有激起任何回音。

  那个人的确消失了的认知突然击中他的心房!

  从今往后,哪怕他踏遍四海,寻遍九州,也再见不到这个人。

  无论他的心里多么的厌恶、憎恨,也无法当面向那人表达。

  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回忆与想象的虚幻中,寻找那人的身影。

  这个认知让他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一滴滴地渗入心头,蔓延到四肢百骸,阴冷的寒气冻得他浑身都在哆嗦。

  “刘念。”他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头昏脑涨得无法思考。等清醒的时候,又有些迷茫自己为什么要喊他的名字。

  那人虚伪自私,贪得无厌,以往总是纠缠着自己,如噩梦般阴魂不散,如今死了,于自己是解脱,理当庆贺,悲从何起?

  可喜悦之情如天边之云,眼望着,却虚无缥缈得无从感觉。悲伤恰如脚下溪水,纵不弯腰,那清凉刺骨的触感依旧从自己的脚底渗透到心里。

  许是……

  念着当日他对自己一路相送舍命看顾的呵护之情,自己还有些难以割舍。他为自己背井离乡,自己送他最后一程,有来有往,有始有终,也不枉两人相识一场。

  越是这样想,心越是揪得紧,意识飘忽地往里走,却是举步维艰。阻挡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落石和残壁,而是内心涌起的,无处发泄的哀恸与绝望。

  他慢吞吞地,徒手搬开拦路之石,动作蹒跚迟缓,如耄耋之年的凡人。

  然而洞府统共这么大,即使乌龟,也能一天爬个拉回。搬走最后一块拦路石,一眼就能看到歪倒在石床上的人。

  鲜丽的色彩像是被人从脑海里残忍而强硬的撕扯去,黑白的天地只容得下眼前的画面。

  他死死地盯着这个人,连眼角淌下了血泪也不自觉。

  那人明明很怕冷,除了夏天,每次睡觉必要与自己依偎在一起的。怎么可能穿着单衣躺在石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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