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沉云夺日_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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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沉云夺日 番外九(中)

  这个协议就这么被秘密地定下了。

  而其中究竟有多少人知道,这又是怪难说的,至少,外界所看到的是——任家大少奶奶不足月就诞下一个健康的小男娃,也不知是不是真冲到喜了,任三爷不仅手术成功,且复原情势大好,隔年就能出院了。

  此外,在这短短两年之内,任家大少和任夫人感情日渐和谐,平时会议上也不见两人针锋相对,也许是家和万事兴,任氏企业发展到当年那个规模,可说是日理万机。任三爷出院的时候,任夫人同任家大少亲自去迎,母子相亲、兄友弟恭的画面,亦受外界所艳羡,引以为范。

  至于这其中有几分真假,任潇云本人倒是无力去探讨的了。

  任三爷虽说是个常年久病的人,然而,他心里却也是最讨厌医院这个地方的。他自年少就隐隐厌恶自己一身药味,所以当年任大老爷从泰国带回那些檀香时,那浓浓的香味生生地盖过满室的药味,任三爷也总算是能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而那些檀香,一用就是个几十年,任三爷也没想过要撤下。

  这总比药味好闻许多,也不会让他自己觉着——他是个病入膏肓的病人。

  回到主宅的房里,任三爷的心情是久违的愉悦,他吩咐温景将窗户全数打开,仿佛想好好地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

  然而,任三爷的兴致很快地就又降了下来,这天外头起了风,热风迎面吹拂过来,他不由得微微晕眩,站在窗边晃了晃。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立马就要往后昏倒一样。

  这种认知让任三爷的好心情尽数被破坏了。

  他几乎是负气地用力将窗帘给拉上,发出尖锐的声响。温景由后头上来小心翼翼地搀扶,任三爷也满心烦躁地拒了。那一刻他的心理又极度不舒服了,但是那又如何?他的身体甚至不容许他大发脾气,一阵难受之后,他深觉疲惫地坐回床上,虚弱地靠坐在床头,轻轻地喘息着。

  “三爷,该吃药了。”

  任三爷偏着头,抬起眼看了眼温景递过来的药和水杯。

  他像是赌气一样地别过眼。

  但是过了半晌,他还是慢慢地从床上坐起了。

  他要想活下去就得吃药。

  尽管,他也不太明白,他对生的执着是从何而来的。

  任三爷是在回来的好些天后,才知道原来同父异母的大哥已经结了婚。

  在餐桌上,他也和这位大嫂见过面了。那是个有点腼腆的年轻姑娘,不太敢正视他。一般上任三爷是不和家里人一起共餐的,只是这两天他身体有点起色了,任夫人难得热情地将他从房里请了出来。

  餐桌上,任夫人零零碎碎说了不少话,任大少爷也对这个刚出院的弟弟照顾有加,大嫂林子馨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不断地斜眼悄悄看着身边的丈夫。这顿饭算不上热闹,却也没让任三爷觉得丝毫不愉快。

  只是,这种还算温暖的气氛没持续多久,就见张妈唉声叹气地从二楼走了下来,任夫人皱了眉,问说怎么回事。张妈撇了撇嘴——哎,小少爷怎么哄也哄不住啊,吵着要妈妈呢。

  当下,林子馨看了眼婆婆,并没有从位置上起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之后,反倒是任潇洋从站了起来,抹了抹有些油腻的嘴,笑笑说了一句:“没事,我上去看看。”他拍了拍老婆的肩膀。

  “啊,我、我也去。”林子馨慌慌张张地起来,仿佛是逃跑一样地跟在丈夫身后。

  转眼,桌子上又只剩下两个人了。

  不过,小少爷——?

  任三爷这才知道,原来他大哥已经有孩子了。

  只不过,这件事情很快地就被他遗忘过去了。这个家多出了什么亦或是少了谁,他已经无暇去关注,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

  任三爷修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底下的运作虽是没出什么大纰漏,一些小麻烦倒是连绵不断。还有一些是拿准了任三爷入了医院就再也出不来了,打算自立门户。

  这下,任三爷看着那一堆渣滓浮了上来,畅游快活,他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将资料夹往桌上一扔,温景便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事了。

  而让任三爷任潇云又重新记得这对母子,是在一个久未发病的午后。

  他早早便起了,坐在床头,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前晚温景搁在矮案上的文件。他是晓得用人的,不过有一些东西,他还是主张亲力亲为,尽管温景已经在他耳边劝过几回。

  任氏主宅大而清冷,又有些许年代了,远远看去就是一个徒有外表却空乏的艺术品。如同任潇云任三爷本人,他整个人摆在那儿,就足够赏心悦目的了。然而,他浑身带着一股寒气,那双深潭一样的眸子仿佛永远无法注入一丝光辉。任三爷有种异于常人的谨慎,他对外界十分敏感,不管是视线还是言论,虽然很多时候,他自动自发地将它们给忽略了。

  这日,不知是因为早起的缘故,还是由于任三爷难得的好心情——他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发病了,再者,他近来疲累困乏的次数锐减,偶尔吹吹风也不觉得如何。

  温景将窗给打开了,这一次他吸取了上回的教训,没全数都敞开,只有微微清风从外头吹拂而来。

  温景屈着背,小心翼翼地观察任三爷的神色——似乎没有以往那般苍白了,还有一抹淡淡的血色。

  他思忖着,三爷今日的胃口应当是好的,得让厨子多平日多做一些。

  这栋宅子太静了,而要是一般有什么声响,任三爷往往是最为敏锐的那一个。

  当任三爷偏着头闭目养神的时候,他听见外头传来声音。

  悠远的、又像是在耳边。

  细细碎碎的。

  然后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让任三爷不自觉地从床上坐起了。

  他扶着矮案慢慢站起,他看了眼床边的拐杖,最后还是径自走到窗边。这十几步的距离,因为没有拐杖的辅助,让他觉得有些微地吃力,当碰到窗边的椅子的时候,他有些脚软地坐了上去,气息不顺地咳了咳。

  笑声,是从外面传来的。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往外头看去——自从任大老爷走了以及任筠雅出嫁之后,这栋宅子似乎就再也没有这般生气勃勃过。

  那时候,主宅还是有许多下人,而其中又有不少是年轻一辈的。

  大约是五、六个人,十几只眼睛盯着一个娃娃。

  这个场景对任三爷而言是绝对陌生的。他抬手挡去刺眼的阳光,睁大着眼往下看。

  那真是个漂亮的孩子——任三爷这么想着,其实他也不知道漂不漂亮,他看过婴儿般大的娃娃不多,而那是个正在蹒跚学步,走得摇摇晃晃的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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