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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日暖_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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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秀娘帮衬娘家,王四郎又怎么会不帮衬着这些个姐妹,不说原来苦过来的情分在,便是亲娘死前叫他顶门立户,他也不会看着这些姐妹们落难,譬如汪家,昊哥儿进学,还有汪家搬的新房子,俱是王四郎出的,再有杏娘家的陈二郎,看着他老实木讷,便叫他去茶场帮着收茶叶,当了个小管事,连泮水的铺位都给她添了一间。

  这些俱是小钱,统共二百来两,王四郎手一松一放,就是秀娘也不心疼,可这些个姊妹却是食髓知味,见天似盯住只肥鹅似的盯住了哥哥嫂嫂,杏娘一进门就往蓉姐儿身上打量,那穿的戴的她俱不曾见过,眼睛里都要烧起火来,菱姐儿在家没少听她抱怨,得了银子还要说给的不够。

  秀娘还曾搭话,蓉姐儿坐在凉床上一字不落全听见了,她一把抱起了娃娃,一边逗他一边抱到杏娘身边:“四姑,他叫什么呀?长得真实,好沉手呐。”说着把孩子递到杏娘手里。

  “叫鑫哥儿,可不是沉手,能吃的很呢。”杏娘自个也是如此,原来瘦条条的,如今似个发面馒头一样,瞧着越来越似雪娘。

  两边把话一茬,杏娘再想开口,蓉姐儿却吱吱喳喳逗着鑫哥儿,逗他说话逗他玩笑,没一会儿杏娘就抱着累了,菱姐儿还在吃巧果,吃完了又去拿蜜橘,吃得手上粘乎乎的拿手去碰蓉姐儿的裙子,蓉姐儿眼睛扫着了也不说话,等她抓上来才“哎哟”一声叫起来。

  杏娘讪讪骂了女儿两句,正想着再把话提一提,外边又来报,说是槿娘来了,两个姑子凑在一处,由不得秀娘不头痛,她才怔一怔,蓉姐儿就道:“娘,你可是又不舒服了?”

  槿娘刚进门,杏娘还坐着,就听见蓉姐儿一个个的发号施令,把一屋子丫头指使的团团转,叫这个取药,那个去煎药,再一个去拿蜜饯,再一个去倒温水,自个儿扶着秀娘躺到床上,还转头蹙了眉头:“这可好,为着四姑姑来,我娘的药都不及吃呢。”

  她自个儿开了小匣子,摸出一包粉来,郑重其事的拿小银勺子挑了两勺化在温水里,调开了送

  给秀娘喝,秀娘趁势装病,水刚沾唇就尝出来,哪里是药,是甜杏仁加的茯苓粉。

  甘露把那纸包收起来,又给搁到小匣子里头,还接了一句:“这药倒不多了,一日三回的喝着,该去再配一些才是。”

  槿娘身边带着新媳妇,原想给秀娘请安,再好骗一对花镯子,哪知道遇上了这个,蓉姐儿给秀娘盖上毯子,满面是歉意:“二姑姑四姑姑好容易来一回,我娘这是船上害了头风,大夫说不能吃那重药,只日日吃白芷川芎散调养着,等把这邪气除了就好了。”

  她说的这样真,哪个也不起疑,倒真的告辞退了出去,蓉姐儿又道:“我守着娘,甘露去送一送。”这个丫头比别个都精些,甘露应一声往门外送人,回来了秀娘还躺在床上,蓉姐儿坐在床边兰针正拿湿由子给她擦裙子,甘露进门就笑:“两位姑太太还问我太太得病多久了,重不重。”

  秀娘点点女儿的额头:“就你鬼精鬼精的。”说着自个儿也撑不住要笑,杏娘冷不丁这么一问,她还真没说辞好搪塞过去,蓉姐儿弯弯眼睛,抬手一比:“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秀娘立时拍她一下:“嘴上没个把门的,打打杀杀也是你说的。”两个正说着,茂哥儿忽的大哭起来,他自刚才丫头们忙乱就怔怔坐在凉床上看,等看见秀娘躺到床上,又听见蓉姐儿说她病了,自个儿爬下床摇着小身子过来,又看见她吃药喝水,团了手瞪大眼睛看着,到了这会儿才放声大哭。

  蓉姐儿赶紧把弟弟抱起来拍哄:“茂哥儿不哭。”指着床上的秀娘道:“娘没病,娘累了,躺躺。”茂哥儿却不受她的骗:“吃药了。”

  “糖粉,吃的糖粉呀。”蓉姐儿颠他两下,低头看他:“茂哥儿吃不吃芝麻糖?才烘出来,又薄又脆。”茂哥儿立时不哭了,身子还一抽一抽的,却咽起口水来:“吃。”

 

第150章 恶毒妇献恶毒计禽兽父作禽兽事

槿娘杏娘来了,桂娘梅娘却不曾上门,倒不是她们不想,兄弟一家好容易回来一趟,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的,更别说桂娘还做了好些茂哥儿穿的衣裳,预备着来的时候一并带过来,她不能来,是为着脸上有伤。

纪二郎自得了个外头的儿子,越发不把家里的老婆女儿看在眼里,他一年三百六十日,总有三百五十九不着家,桂娘又是落过一胎的,月子里头作下病来,好容易得了萝姐儿,也不知烧了多少香喝了多少药,家里还单供了送子观音跟药师菩萨,俱没用处,耕田的不肯犟地,哪里能有收成。

萝姐儿眼看着就要十五了,桂娘已是认了命,哪里知道纪二郎在外头还能折腾出个孩子来,那李寡妇的馄饨店就在衙后街前两条巷子。

王老爷刚离开泺水时,纪二郎就跟这俏模俏样的寡妇勾搭成奸,桂娘先还说他,只当他还能收回心来,哪里知道纪二郎原就是看在王老爷面上才收敛的,似他这等人,脱了钳制倒比原来更凶,吃酒打老婆还是寻常,到得后来,整日整日的宿在李寡妇店里,再不进家门。

桂娘在他跟前还不如样物件,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半点不留情面,可对着个靠他吃饭的小寡妇,反倒千珍万爱起来,但凡她说出口的,再没有个不依的。

李寡妇原还遮掩着,怕人知道了说嘴,待看见没个娘家人帮着桂娘出头,她自个儿还恨不得把事儿捂住了不传出去,气焰一下子高起来,倒先伸手去撩桂娘,特特打湿了纪二郎摆在她这儿的衣衫,使了街上帮闲的往纪家去传话,叫桂娘送一套干净的来。

桂娘只闷了头哭,还不敢不送,再怎么也不能让女儿沾这样的事,只拿干净包袱布包了衣衫鞋袜,还请那帮闲送过去。

李寡妇原来肚子里没东西,不敢做得过份,桂娘又绕着她的馄饨店走,,只指使她一回两回,等到她腰身粗起来,气也跟着粗了,拿到手就拿剪子剪碎,再拿了一包袱碎布去跟纪二郎哭:“姐姐这是咒我呢,我自从来不于她相争的,倒剪起官人的衣裳来,倒不如把我这身子剪碎了。”

纪二郎暴跳如雷,也不问情由,脸涨得通红回得家去把桂娘揪着头发打了一顿,等他气性过了,再看桂娘,脸上竟也破了相,待他酒醒了,见桂娘伤得倒在榻上,萝姐儿小声抽泣,还待上前要骂,萝姐儿抬头直瞪瞪盯住他:“舅舅送了信来,阿公舅舅都要回来了。”

纪二郎原见着女儿这付模样啐一口正要上手,听得这一句,硬生生停住,骂咧咧的出了门,度了桂娘的性子不敢去说,又想着王老爷如今已不是县丞,就算王四郎富贵,县太爷也不定就听他的,到底有些心虚,往李寡妇店里去,叫她关了门不作生意,打上半斤酒,吃个头晕眼花,大了舌头叫她先不上门,只作断了来往,等人走了,他再来。

李寡妇打横了坐陪,手里拿了盅儿陪着吃水酒,口里还道:“纪大捕头还怕他,想儿子的时候怎不说的,如今到要我瞒着,我这肚皮哪里还瞒得住!”

李寡妇将要临盆了,她是开店的,又从没想着要瞒,街上哪个不知,俱都有看纪二郎笑话的意思,还有些个知道关窍的把王家拿出来说事儿,说是原来王四郎下了冤狱,就叫纪二郎差点打死,如今王家富贵不可同日而语,别个巴结还来不及,才走了一年多,竟作践起人来了。

李寡妇若不是着急肚皮,哪里会干这样的事,她也晓得王家势大,不说王老爷退了下来,王四郎有钱,在泺水便是独一份的,她这肚里的娃娃,若没个名份就是奸生子,不论男女,长大了俱没个好前程。

她一向哄着纪二郎给她个名份,便是个妾又如何了,可纪二郎别个吃她的哄,这上头却不肯应,还同她说:“那老东西看着就要死的,等他死了,便是把你娶进来当了正房又如何。”

她一面哭一面诉苦,到得最后咬着牙,抱了将要临盆的肚皮往衙后街去了,一进门就颤抖着跪下,哭一声姐姐,又是说自家怎么怎么命苦,又是说甘愿作妾,实是仰慕纪二郎的人品,又说她命里就是生男的,这一胎定是个男娃儿,却无端端的要背着奸生子的名头,求桂娘给她一条活路,若不然她便只好去跳河了。

桂娘自个儿伤着躺在床上,看着她又哭又跪又是陈情,一字字一句句说得动人心肠,又戳中了她没儿子,往后怕也不会再生,咬了唇儿还不曾开口,萝姐儿端了药碗进门,扫她一眼:“那便去罢,河上不曾加盖子,等你发送,我只往菩萨面前多烧几卷经罢了。”

李寡妇一噎,她亲瞧见过几回桂娘带了萝姐儿绕了她走,只当这母女两个俱是软弱人儿,哪里知道她竟是个口利的:“姐儿这是要我的命,我这肚皮里的娃娃,却是纪家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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