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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楚晴_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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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上元节灯会,楚家姑娘到积水潭赏灯不留神被人群挤散了,楚晴素来谨慎一直跟着楚晟倒无大碍,可楚曈姐妹却不知去了何处。

  过了一个多时辰,楚曈才衣冠不整地被人送到了卫国公府,送她的人是方静的哥哥方平,就是曾经在沐恩伯府躲在假山里的那个。

  第二天方家找了官媒上门求娶。

  国公爷本不想应,毕竟方家是皇后娘家,妥妥地是站在太子阵营。可架不住楚曈着了魔似的,要死要活地非嫁不可。

  楚溥一气之下将楚曈关进了柴房,谁知当夜楚曈就解下腰带挂在横梁上准备投缳自尽。要不是看守的婆子惊醒,一脚踹开了门,楚曈怕就没了气。

  饶是如此,楚曈脖子上也多了道红紫的勒痕,好几天不能吃饭。胡姨娘哭哭啼啼地跪在大房院门口哀求明氏给楚曈一条活路,嫁到方家去。

  国公爷气得拍着桌子骂:“我们楚家没有这样的贱种,说不行就不行,她要再寻死就让她去,谁敢拦着一道去死。”

  这种事情不管是哪个府邸都是讳莫如深之事,除了几个主事之人外,连近身的丫鬟都得瞒着。不知为何流言竟从外头刮了进来,说楚三姑娘在灯节被泼皮调戏,方平见义勇为出手相救,英雄美人惺惺相惜。

  方家真心求娶,楚家却不愿松口,楚三姑娘性情高洁情愿一死只为方平。

  话传得沸沸扬扬,还传到了谢贵妃的耳朵里。

  谢贵妃叫了明氏去,似笑非笑地说:“既是小儿女们你情我愿,你也不必非得拦着阻着。英雄救美说起来也是佳话一桩。”

  明氏心里明白,谢贵妃这是敲边鼓呢。

  上一次,楚曈跟二皇子搂抱在一起,结果传出来风声,楚曈宁可绞了头发也不嫁,时隔两年,又发生类似的事情,这次倒好,楚曈为了嫁人不惜以命相搏。

  搁谁身上都得生气。

  再者为了府里其他姑娘的名声着想,通常姑娘们寻死觅活都是死压着的,外人根本无从得知。事情能传扬开来,要说卫国公府的人没动手脚,是绝对不可能的。

  明氏是个反应快的,当即跪下,低声答道:“臣妇谨遵娘娘吩咐,回去就商量国公爷及老夫人,尽早把孩子们的事情定下来。”

  谢贵妃气得绝倒,她叫明氏来是点拨她考虑好立场的,可不是为了成全那对贱~人。

  谁能想到竟会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果然没几天,京都就流传开,说谢贵妃感动于楚三姑娘与方平的真挚情意,特地要求卫国公府成全两人。

  楚曈的亲事也有了着落。

  相同年纪的三个人,两个庶女都说给了京都的勋贵,剩下一个楚晚就成了老大难。

  楚曈是隔房的,什么时候出阁不妨碍,可楚暖却是一早就定下明年开春的婚期,楚晚作为嫡女不一定得为庶妹的亲事让道,但至少得订下人家来。

  文氏急得连着几个月睡不好觉,嘴角都生了疮。在她看来,楚晚一定也得嫁个勋贵人家,总不能比两个庶女门户低。

  可京都的勋贵是有数的,适龄的公子少爷就那么几个,扒拉过来扒拉过去都不中意。

  文氏一急之下病倒了,带着楚晚四处出席花会宴会的重任就交到了明氏身上。

  楚晴也躲不过去,成了陪同的。

  楚晴怅然地叹口气,提笔蘸墨写下,“阿琴,见信如唔”的字样。

  这两年,每隔月余她都会给沈琴写封信,讲述她见到的趣事,久而久之,竟成了习惯一般。开始还是沈琴回信,后来,尤其是沈太太过世以后,回信的就成了沈在野。

  沈太太是心悸而死,她去后,沈琴便病倒了。

  楚晴看望过一次,是夏日的正午,沈琴盖着被子躺在梧桐树下的躺椅上,跟先前沈太太一样,肌肤苍白透明,双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沈在野俯石桌上画林间野鹿,画枝头小鸟,画啃菜心的小兔子。他画的快,用了写意手法,不过盏茶工夫就画成一幅,举着给沈琴看。

  沈琴细细端详了,又道:“听说山上还有野狼,野狼是什么样子?”

  沈在野不假思索地又画一匹傲然站立在悬崖边上的孤狼。

  楚晴看得只想哭。

  画过七八幅,沈琴困倦得阖上眼睛。沈在野抱着她回屋,他仍穿那件灰蓝色的长袍,因瘦得离开,长袍空荡荡的,像是一阵风就会被刮倒似的。

  再以后,楚晴的信里就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说迎春是春天第一花,其实山地里有种淡紫色的花,开得比迎春还早,只是花朵很小只指甲般大,又不像迎春总是一堆堆一簇簇地那么扎眼才不为人所知。

  其实,紫色小花也是想让人注意的,是吧?

  信的结尾,楚晴这样问。

  回信仍是沈琴的口吻说的,可是信末却额外加了一句,“六姑娘看到花的美丽,别人定然也会注意到。”

  楚晴欣喜若狂,下一封信说:跟着明氏去庄子小住,庄子在桃花村,桃花盛开的时候潭水里会有一种桃花鱼,细如银丝,很难抓,需用细纱抽了丝之后制成网子来捞。桃花鱼混着鸡蛋羹蒸,或者用鸡蛋炒都极鲜美。

  只可惜桃花鱼离不得水,离开水不过一个时辰就变得腥臭,而且桃花开过,桃花鱼也就消失不见。

  这样好吃的东西却不长久,且不能被更多人知晓。

  是不是美好的东西都是这么短暂?

  沈在野回信说:美好的东西,只要你见过或者拥有过,会永远存在你心里。

  楚晴读完只觉得心里酸酸的,沈在野所言所指该是已去的沈太太。

  斯人已逝,可是却永远活在他心里。

  难怪前人会有“情深不寿”的说法,现在有沈琴需要他照顾,假如沈琴也不在了,沈在野会不会也一道跟着离开?

  一念至此,楚晴蓦然就落了泪。

  半晌收了泪再读信,发现沈在野在写她名字中的“晴”字时,日字旁总是小一些,显得左边逼仄右边舒展,不像其它字那样匀称。

  而且,每封信总会有十几个字写得格外大。

  楚晴立刻醒悟到这是自己间构写不好的那几个字,沈在野这是在指点自己练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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