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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之人_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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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背负的越多,却越发激起了古骜前行的气力。

天下疾风骤雨,刮起呼呼烈风。

虽然古骜在出龙山暂做小避,但他知道,自己终究已被携裹进了这激流湍进的四海。

如今骤雨初歇,云层却似乎酝酿着更大的轰隆雷鸣。

古骜的心,亦跟随着天下的剧变而震动;一时间发生了太多事,繁杂纷扰,都需要古骜条分缕析地一条条吸收分明,它们扰动了他内心原本平静的节奏,却灌给他一份勃然之气与知耻的勇力。

无常,人世间太多无常。

古骜此时,只能坚硬起自己的臂膀,将一切扛起。

兵败的数万男儿魂魄尚在飘荡、义父吕谋忠尸骨未寒、恩师托付至今茫茫、好友乱世惨死、北地沦落戎人之手……

这再也不是田家庄的宁静……

再也不是山云书院的悠然……

亦不是游历天下时的潇洒……

却是一道道激流,推着古骜的步伐,由此疾行。

四海诸侯,鬼胎暗连,掀起腥风血雨,

古骜胸中一盏明灯照耀,迈向前路。

这些日子回过神来,古骜没有为一时之败气馁;相反,他回想前事,又似乎发现了自己撒豆成兵的本领,古骜在心里对自己说,下一次,再做好一些,再进取一些……漫天皆白,头上高山,风卷战旗过雄关。

路,就在脚下。

这几日古骜日思夜想,有些打算,但吕德权猜忌不容,古骜在丧礼之后数次想寻机进言,都被“军统只安心统兵,不得妄议策略”而被驳了回去。

古骜知其疑自己揽权,便不在建言,有了御敌的想法,古骜这次便径自去寻了虞君樊,亦想问问他对于当前战事之所虑。虞君樊这些日子先是参加吕谋忠之丧礼,后来又直接与吕德权一同加筑汉中郡之郡城之城防,以防备来犯之敌。

古骜飞马行去,翻身下马落地已是傍晚,虞君樊的屋舍内亮着光,古骜刚进了院子,就见有人去通了报。有仆役为古骜打开内室之门,只见虞君樊正赤裸着上身坐在木椅之上,背上还有涔涔细汗,他手中拿着一柄银色画戟,脚下踏着绣纹武靴,手中正拿着绢布,正在细细地擦拭那刃锋。

闻声听见通报,虞君樊这才抬起脸,微笑:“古兄来了?”

古骜点了点头,见虞君樊赤裸着了武装,上身的肌肉轮廓显出修长意态,十分矫健优雅。

见古骜盯着自己,虞君樊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见笑了,”说着,虞君樊将画戟立起,对古骜道:“此乃青龙画戟,先父所留,我每次出战,都会好好将它擦拭干净。”

古骜走近屋内,道:“虞兄武功精强,之前目睹,心下甚为佩服。”

“唉,许久不练,生疏了。”虞君樊摇了摇头:“我习武之精,不及先父十一。”

“令尊西征巴蜀大捷,功勋卓然,定然有不世武功。”

虞君樊笑了笑,目光温和:“古兄,坐。”

古骜依言坐了下来:“……我来便是想问一句,大敌当前,如何御敌,虞兄有打算了么?”

虞君樊点了点头,道:“我与吕公子商量了,仇牧若是来犯,守军便半途截击。”

古骜道:“仇牧之军,万不可半途截击。”

“为何?”虞君樊问道。

古骜想了想,道:“半途截击是为了对方能溃散,或是其粮草在首或在尾,截击则首尾不相应。可如今情势却并非如此,仇牧乃是朝廷御诏之军,走到哪里不能征粮?相反是汉中,粮草运送容易遭袭,半途截击并非取胜之道。”

虞君樊招人来给他呈了上衣,亦是一套绣纹武装,在古骜注视的目光下,虞君樊接了汗巾擦了汗,又一颗颗地扣好了扣子,若有所思地道:“你说得有理,吕公子报仇心切,只想雷霆万顷,御敌于外,我明日再与吕公子建言此事……那古兄以为,我军当如何?”

古骜道:“当诱敌深入,汉中郡义父经营多年,县令县丞,全是科举所拔擢的寒门,仇家部曲一来,定会拼死力战之,且汉中郡周围丛山密岭,皆可为深沟高垒,伏击之。”

虞君樊点了点头,道:“你如此说倒令我忆起,郡丞叶雄关也是此意,可吕公子不纳。如今他统帅汉中守军十五万,诸人进言不尽听,我不过客居此地,方能说上几句话,明日我去拜访,尽力而为。”

古骜点了点头,虞君樊又问道:“骜兄,吃晚膳了么?”

古骜道:“尚未。”

虞君樊微微一笑:“留下来,与我一道吃罢。”

  第95章

佳肴依次端上,虞君樊启筷,对古骜道:“古兄,请。”

古骜点了点头,“虞兄请。”

虞君樊拂起袖子,亲自给古骜布菜:“这些日子,自从我等击退颍川守军,退回汉中,雍公子就连续给我来信,令我劝降吕公子,共效朝廷,我婉拒了。雍公子最近繁忙,京城有王大司马裙带百族,他要平怨,又要整军与戎人亢,暂还顾不上汉中。”

古骜微微举碗,接住虞君樊为其添加的菜肴,道:“在他眼中,汉中失义父,如群兽无首尽宵小,他未将我等放在眼里。”说着古骜的声音沉了下来,叹了口气:“……雍驰……当真好手段呐……他先以吕太守之倾囊相持,挟帝意之偏,拥立了太子;如今新帝登基,王大司马提出削藩,廖家联合五郡,以晋王为帜,兵锋所指,便是上京;雍驰又联合吕太守的兵力,大军压境廖家,稳住了江南局势,又挟天下兵锋之威在京城血洗了王家,亦以此恩,加之江衢王之厚禄,降伏了廖家之心;后来,他又联合廖家,枪转回马,杀了义父……”

说着,古骜顿了一顿:“如此一来,先帝留守之三位顾命大臣,王大司马、雍相、吕太守,如今可就只剩雍家一家独大了,雍家又是外戚,挟天子而令诸侯,阴谋险断,莫过于此。”

虞君樊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我料仇公子此人,行兵打仗一塌糊涂,倒未必能下汉中,雍公子又如何不知仇牧此行之难处?所以以我之见,雍公子不过是派仇家军牵制我等,等他安抚了戎人,平意了京城王家余势,便会随仇公子之后,亲征汉中。”

古骜颔首道:“我亦是如此看,既然雍驰布局执意,有一事,我们不可不一试。”

“何事?”虞君樊问道。

古骜道:“仇公子牧与戎人有杀父之仇,以我所知,北地之军,莫有不想回北地报仇的。他们妻子儿女,如今都落到戎人手上,仇牧之父,又死于戎人之手,深仇大恨,以此为甚。如今雍驰不令北军讨戎,却令北军征汉中,如此逆军心而行,未有不败者也。”

虞君樊微微前倾了身子:“那古兄的意思是……”

“若仇牧军来,可派说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必有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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