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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将军_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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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出了诏狱,护法聂闪已经等在外面。阿绯终于挣开他:“放手!义父,他的身世是你查证的对不对?是你向陛下告的密,对不对?!”

  沐青邪脸色铁青,说:“你可知他现在的身份?他是逆犯之子,逃亡数年,如今突然出现在晋阳城,还学了一身本领!你竟然深夜到牢中探望,如果让陛下知道,陛下会怎么想?”

  阿绯盯着他的眼睛,说:“当年杨伯伯与您数次促膝长谈,你与他可谓至交!他为人如何,你不清楚吗?当年闻纬书是如何放火烧了杨家,你不清楚吗?义父,你就这么狠心,一定要把您故人之子也送上死路吗?”

  沐青邪紧紧抿着唇,两颊股肉微颤,说:“我只知道,我是拜玉教的教主。我绝对不能,包庇一个心怀不轨的逃犯。”

  阿绯说:“所以哪怕是无辜的人,也可以牺牲?”

  沐青邪说:“阿绯,这世间事远比你想象得复杂。我们拜玉教淌不起这趟浑水!你立刻、马上给我返回姑射山,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准许,不准你踏出姑射山半步!”

  阿绯眼里蒙着一层水光,说:“我的解不懂其他事,就好像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竟然有一副如此冷漠绝情的心肠!”

  沐青邪沉声喝:“滚!”

  阿绯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夜里。沐青邪转头又看了一眼青灰色的诏狱,门两侧燃烧的火把如同恶兽的双瞳,它看起来冰冷而阴森。沐青邪缓缓往前走,护法聂闪沉默地跟随。

  良久,沐青邪说:“聂闪,跟着圣女,不要让她做什么蠢事。”

  聂闪说:“是。”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教主,其实……为什么非要揭发杨大夫的身世呢?教主赠他以九针,难道不是赏识之意吗?”

  沐青邪说:“聂闪,我害怕。”他说出这两个字,聂闪怔住。

  沐青邪没有解释,孤身一人向前走。他是害怕,所以尽管当时与杨玄鹤交好,尽管知道杨家冤屈,他却选择了独善其身。当杨涟亭出现的时候,只看见那一张脸,他心头就覆上了阴云。

  但是那个孩子真的是那样出众,才十五岁,已经是才华横溢。他缓缓说:“我多么希望他跟杨玄鹤毫无关系。但是六年前我没有下注,六年之后我也不能。聂闪,我只有愧对故人。”

  冷非颜接连派了三拨人打探狱中的情形,这些流氓混混跟狱卒倒是套得了交情,几杯酒下肚,她知道杨涟亭还活着。只是那个世家出身的公子,会遭受怎样的酷刑?

  冷非颜几次想见慕容炎,可是慕容炎并不见她。

  情急之下,冷非颜连夜赶往西北宿邺城。左苍狼那时候正在军中喂猪呢,就看见她发的暗号。提着猪食,左苍狼叹了一口气,这又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没见我正忙着喂猪呢吗!

  她随便擦了擦手,溜出军营。隔了老远,冷非颜就先捂了鼻子:“我去!什么味道这是!”

  左苍狼一脸无奈:“楼主召唤过急,小人来不及薰香沐浴,还请楼主大人大量,不要见怪。”

  冷非颜被逗乐了:“这军营没白呆,还学会冷嘲热讽了。对了,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个!杨涟亭出事了!”她把事发经过跟左苍狼讲了一遍,又补充说:“我三次去找主上,都被王允昭给拦了回来!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左苍狼说:“恭喜杨涟亭吧。”

  冷非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左苍狼说:“如果,杨家能就此翻案,我想他这场牢狱之灾是值得的。”

  冷非颜说:“我不明白,你是说杨家要翻案了?可是你哪只眼睛看出来陛下有替杨家翻案的意思?陛下要杀他!”

  左苍狼说:“回去吧,很快主上应该会有命令给你。”冷非颜怒了:“你们都在欺负我听不懂是不是!一个不见我,一个打哑谜!”

  左苍狼失笑,说:“契机,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快回去吧。让你的人重查当年杨家血案,和闻纬书私贩军马之事,证据越多越好,牵连越广越好。”

  冷非颜有点悻悻然,却还是回去了。藏歌陪她在大蓟城寻了一圈亲人,但是冷非颜哪有什么亲人,当然是寻亲不遇了。不过这不奇怪,大蓟城战乱之后又逢瘟疫,死者、逃者不计其数,找不到亲人是多正常的事。

  藏歌只好将她带回晋阳,给她买了个小院。好在他也忙,藏锋失踪之后,藏剑山庄要重定继承人,他是再没有闲暇游山玩水了。

  燕子巢与燕楼隐在藏歌的身边,竟然一直没有被人查出端倪。

  冷非颜回到晋阳城那一天,抬起头,只见天现重日。

  大街小巷,许多事又被重提。当年杨家的血案、西靖欺压、宫中义士的惨死,太子霸占弟媳,桩桩件件,积压的民怨在慢慢发酵。阴影之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不知何时又有孩童悄悄唱起了那首童谣——天策焞焞,龙尾伏辰。渊不泽洲,火重康衢。均服振振,立我蒸民。

  冷非颜歪了歪头,眼睛眯成一条线,突然想起左苍狼所说的两个字——契机。

☆、第 28 章 警告

  杨涟亭在狱中熬过了一个月,慕容渊终于知道,他是不会说出背后的主使了。

  愤怒之下,他下旨将杨涟亭拖到菜市口,就地正法。一面安排,一边派人暗中设伏,试图诱出幕后指使。然而当杨涟亭的囚车从狱门口出来,经过长街时,晋阳城百姓纷纷喊冤。

  兵士驱赶不尽,几次发生推搀。

  杨涟亭站在囚车里,四五月间的阳光有一种迷离的光晕。他身上全是伤口,新换的死囚衣也遮不住伤口洇开的血迹。他双唇微动,看着长街两侧的人群,突然说:“我祖父是杨玄鹤,我父亲是杨继龄。六年前,我父亲为了揭发贪官私卖军马的事,被陷害入狱。在狱中受尽了酷刑,惨死之后,还被送上刑台斩首。”

  长街静默无声,杨涟亭眼含热泪,说:“我祖父一生行医,救人无数。最后身首异处!我不后悔一生行医,可我后悔生在大燕,有这样的君主!燕王昏庸无能,上谄媚于西靖,下宠幸奸臣佞党!忠良惨死,黎民苦难!太子更是失德,身为储君,强占弟媳……”

  押解官听得脸色发白,连连大喊:“堵住他的嘴,堵住他的嘴,不行就割了他的舌头!”

  官兵正要上前,突然长街两侧发生骚乱,押解官有些慌了:“走!快……”话音未落,突然不知何处射来一只毒镖,正中他额头!

  瞬时之间,长街大乱!

  一群蒙面人从暗里杀出,个个武艺高强。慕容渊的那些官兵,怎么能跟这种人抗衡?何况长街上百姓纷纷奔逃,暗处的弓箭手不知道该不该放箭。犹豫的时候,蒙面人已经砍开囚车,劫了杨涟亭。

  不知何人下令,弓箭手乱箭齐发。顿时一片惨嚎声,死在箭雨之下的百姓不计其数。长街如同修罗场。不知道是谁先抵抗,混乱渐渐扩大,许多官兵被抢了兵器,遭到围殴……

  冷非颜抱着杨涟亭跑得飞快,杨涟亭身上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得她不敢扛起来。慕容炎命她劫囚,她手下人多,混混制造混乱,燕楼的亡命之徒抢人。要把杨涟亭劫出来倒是容易,只是这会儿他昏迷不醒,好像受伤极重,这得送到哪里去?

  她正想着呢,前面已经有一辆马车停在她身边,马夫问:“姑娘,快上车。”

  冷非颜也胆大,纵身一跃上了车。

  马车不停,很快出了晋阳城,冷非颜问:“我要带我们去哪?”

  车夫说:“一位公子付了银子,让我带你们去姑射山。”

  冷非颜失笑,说:“哎,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载?”

  车夫说:“我不认识你,不过我知道你肩上这位是杨神医。杨大夫治病救人,他出了事儿,咱们得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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