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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髓_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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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上眼睛,感觉心在胸膛里直蹦,蹦着蹦着,几乎要燃烧,“以后长相守,好么?”

他说好,温暖的唇移下来,吻她的鼻子,“我在外,想你想得生不如死。”

眼泪自长长的眼睫下源源流淌,她说:“我也是呢,好几次想死。”

他轻声哽咽,顿了顿,贴上她的唇,然而那唇颤抖,连吻也不成了吻。

她睁开眼,抬起两手捧住他的脸,含笑安慰:“幸好我活下来,等到你回来了。郎君,你可还记得,我喝那个药,一年期满了,我们可以要个孩子了。”

他果然忘了难过,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目光闪躲着,“我在路上就想好了……”

柔情蜜意好像一瞬被卡住了,男人到底是男人啊!她侧目问:“已经一年了,你没有机会勤加操练,不会又像头一回那样吧?”

大将军脸上表情一僵,“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多说了,揭开了她的右衽,“是否生疏,一试便知。”

于是两个人纠缠到一起,相隔那么久,几乎忘了那种味道。扶微像一条蹦上岸的鱼,大口喘息,渴望更多。

他的手在她全身游荡,越过高原,淌过幽谷,寻找终点。他覆上来的时候,扶微还在想,跑了那么远的路,又做这么激烈的缠斗,不会累瘫他吗?可他似乎乐此不疲,她见这样,便也不担心了,只要他喜欢就好……

他何时都是含情脉脉的,唯恐自己莽撞弄疼她,走走停停留意她的反应。久旷的身体,几乎要了他的命,可是她不适,他只好顿下来,吻吻她的脖颈和肩头。然后吻再逐渐蔓延,俨然随着躯干伸展的枝叶。她的上臂纤细,论骨架,真是个玲珑的姑娘。一片昏昏里他茫然游走,触到她的前臂,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以前分明细腻的肌理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起伏的结缔,一道接着一道,甚至不用看,便能分辨出来。

他一惊,忙拉过她的手臂凑到灯下看,那么多,整整齐齐的十余道,全是割伤后留下的伤疤。

他讶然看她,她咬着唇,还想闪躲,他却不让。帝王的皮肤是用金玉作养的,每年御用的玉龙膏和熏香、浴药,耗费不下万金。结果养来养去,竟成了这样!

他痛不欲生,“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她嗫嚅了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有时候忍不住……”她指给他看,“这是因为太想你,这个也是……这个也是……”

他撑着身子满脸痛苦,懊丧地不停捶打自己,“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扶微忙抱住他,“不怪你,你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十三条人命啊,都是你阿翁的兄弟们。”

再说这个时候议论这种话题,岂不大煞风景吗。她翻身把他压在身下,酡红的脸颊,含羞带怯地摇曳,“我不想半途而废,有什么话,过后再说。”

遂一场乱战,天昏地暗。她仰起身子,把自己绷成了一张弯弓,轻轻低吟着:“如淳……”他到底反客为主了,每一击都满含爱意,贴着她的唇说:“阿婴,我们要个孩子,就今天。”

她迷迷糊糊想,这人真是傻,孩子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一次未必行,可能要好几次。结果了不得的大将军,把原本十天才能完成的任务,两天内就办完了。

两天没出温室,精神恍惚,双腿发软,那个接风的大宴说取消也就取消了。扶微不明白,他怎么会有如此无穷的精力,她倒在那里奄奄一息,他却还有力气穿戴整齐,活蹦乱跳地出去找吃的。她承认这项运动很叫人喜欢,可是太多也会受不了。所以他又靠过来时,她撑住了他的胸膛,“天子与大将军死于温室,会被后世笑话的。”

他眼巴巴地看着她,“臣年纪大了,此时不努力,什么时候才能有儿子?早点生一个,等他长大我就带你走,带你去看我给你建的城。”

“是金城郡么?”

他说不是,一面笑起来,“在萧关外,我上年就斥资修建,再等两年应当差不多了。”

建一座城,只为一人。她低眉浅笑,玉色的寝衣衬着那雪白的脸颊和颈项,十分害羞的模样。

他喜欢牵起她的手,吻那些嶙峋的伤痕,她总说不要,“多不好看,全是我做的傻事。”

他不这么认为,都是因他留下的,是他做的孽,时刻提醒自己,亏欠了她多少。她起先还挣,后来便随他了。能被这个人爱着多好,她一向是强硬的脾气,不愿意服输,可是遇见了他,好像从来也没有真正胜利过。

放轻了动作抚抚他的头发,他有时候孩子气,叫她没有办法。她以为他捧着她的手臂,是对那些累累的伤痕满含歉意,慢慢发现他的目的并不单纯。亲完之后便转移了,向上向上,落在她胸前。

她嗳了一声,“当真要把一年的亏空补全么?”

他百忙中抬起眼来,“不好吗?”

“好是好,可来日方长呀……”

他饿虎扑羊式的扑了上来,她惊呼一声,没有了后话。

第79章

太傅看着空荡荡的御座,满怀感伤无处倾诉。

百官来了,又去了,太傅一个人站在大殿上,佝偻的背影,十分落寞。升任了尚书令的孙谟多少能理解一点他的忧愁,掖着双手上前,小心翼翼道:“张老,今日休朝,何不趁着天气晴暖,回去陪夫人赏赏花呢。”

太傅回过头来,“赏花有什么要紧的,叫我担心的是陛下。你看看,如今君王不早朝了,这还得了么?老臣自他开蒙起就任太傅,虽说那时还有太师,大将军那个太师简直就是挂职,我敢断言,他在陛下身上花的心思,绝没有老臣多。”言罢顿下来,意识到了有漏洞,又换了个说法,“当然了,现在老臣不能同他相提并论,他是把全副心思都花在陛下‘身上’了。以前尝闻红颜祸水,结果孙令你看,大将军也有当祸水的能耐。他缠着陛下放任朝政,那么多的机务亟待处置,怎么办?”

孙谟面露尴尬之色,“小别胜新婚,张老就包涵些吧。陛下勤勉,你我都看在眼里,大将军也不是第一天临朝,两个兢兢业业的人,就算一时纵性,脑子里的那根弦还是有的。今日是大将军回来后头一个朝会,休朝就休朝吧。等下一个……下一个一定会如常举行的。”

太傅哀伤地看着孙谟,“孙令不担心吗?”

孙谟满脸呆滞,“张老指的是什么?”

“皇嗣啊。”太傅道,“你看大将军那个样子,总不见得他被陛下……那个吧!陛下才十六岁啊,长期被大将军染指,会不会影响他生育皇嗣的能力?”太傅简直要被自己说哭了,“先帝将陛下托付老臣教导,没曾想老臣保护不了陛下,以致陛下沉沦,甚至有断送后嗣的危险,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下孙谟也有点担心了,断袖倒无所谓好不好,反正是个人爱好,外人不方便多做评断。但天子是天下人的天子,能否生出个健康的储君来,关乎大殷江山社稷,万万马虎不得。男人和男人,自然生不出孩子,尤其沉溺过了,对女人都没了兴趣,那大事就不妙了。

“要不然……找宗正,让他和陛下谈谈?”

太傅摇头,“丁百药面嫰得很,让他去,话总说不到点子上,我旁听也甚觉着急。”

“那太傅大人便亲自出马吧,一针见血当面提出,必须让陛下临幸后宫。上回不是选了五个有宜男之相的美人吗,难道就挑不出一个喜欢的来?”

太傅长长叹息,“这话我不知和陛下提过多少回了,他不愿听,我也说得无趣。后来陛下耳疾越来越严重,我再提,他便一径地‘老师说什么’,叫我怎么办,嗓门大了,满世界都听见了,多不好。”

孙谟对插着袖子蔫头耷脑,“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陛下性情刚烈,何不找大将军商议?大将军此人虽跋扈,理还是讲得通的。他不是要灭乌桓吗,让他把精力分一点到调兵上,陛下那里得了空,后宫的女御就可钻空子了。”

天啊,听听这是多无可奈何的话吧,原本名正言顺应当服侍君王的家人子们,如今要钻空子才能接近帝王,还有没有天理!可是大将军名声赫赫,谁也不敢挖他的墙角,万一被他发现,恐怕第二天就身首异处了。

不过天大地大,陛下有后最大。太傅咬了咬牙,一跺脚道:“我去!我去找燕相如,问问他想如何。难道他十余年励精图治,就是为了让源氏绝后吗?”

太傅完全是独上梁山的气度,尚书令松了口气,有人去谈终归是好的。陛下脾气很执拗,谁劝也不及大将军亲自劝。让两情相悦的人为了后代容纳第三人,虽然有些残忍,但也是没有办法。帝王权力大,责任也大,不能为了个人的喜好,连江山也不顾了吧。

尚书令像目送英雄一样,目送太傅离去,正感慨老臣忠勇时,太傅忽然顿住脚转过身来,“我一人去,恐怕尴尬,孙令何不与我一同前往?此事办成,是造福后世子孙的大功勋,老臣不愿一人独占,必与君分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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