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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_第3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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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样宫中就能更热闹啦。”

  染陶笑着说完,便亲自提着食盒去送菜。

  后宫其实已等同于冷宫,时间久了,除钱月默外的妃嫔都已很习惯,陛下也常赏菜给她们,她们接过去,谢了恩,这便完事儿了。

  染陶办完差事回福宁殿。

  嫣明阁中的戚娘子却是望着桌面上的两道菜出神,不巧,其中又有一道芙蓉饼。

  只是做法与冬日时有些不同,用的是澄粉,蒸出来的芙蓉饼晶莹剔透。胭脂釉的盘中用芙蓉花做了点缀,摆了五只芙蓉饼,恰好也摆成芙蓉花瓣的模样,中间攒着果子与花蜜煮的酱。一盘看起来格外精致,叫人瞧着便有胃口。戚娘子不免又想到当初那根芙蓉花簪,她其实当真喜爱,只可惜那是陛下给钱淑妃的。

  戚娘子虽只是知县之女,在家也是万千宠爱,长得又貌美,未进宫前,在她们县上也是被人追捧。这是进了宫,才知道人与人的差别,况且这些人,皆与她一样美貌,甚有更甚者。

  这几年,差别更大。

  钱淑妃自不必多说,人家的父亲是宰相,更是陛下的心腹。钱淑妃又与宝宁公主交好。

  其余的两位妃嫔,父亲都曾升职,早已不是小小知县。

  只有他的父亲,从前是宝应县知县,只是后来被陛下给迁到了另一处去当知县。同是知县,差别可大得很。扬州是富庶之地,他父亲后来去的地方却是个边远地方的下县。

  她那阵子没少哭,她知道陛下不喜她,觉着是自己拖累了她的父亲。

  这真是冤枉赵琮了,赵琮当时真不知道那人是戚娘子的父亲,只是要派易渔去那处任职,又见那位知县没什么作为,想都没想,便将这样没作为的人派到了另一处下县。

  她的父亲去下县任职,气候难以适应,很快便病倒。他到底是妃嫔的爹,立即有人上报。赵琮这才知道,那人是戚娘子的父亲。这些妃嫔在宫中都挺乖,赵琮本来就觉着自己对不住她们,叫她们小小年纪便在宫中受这些拘束,他给不了她们任何宠爱。

  知道这事,特地将戚娘子叫到福宁殿,宽慰了几句,放他父亲返乡,还给了不少安置的金银,又将戚娘子那位还算有些能力的哥哥给调去了另一个上县当知县。

  戚娘子从未单独与陛下见过面,这些年来见过陛下的次数,两只手完全能数得过来。陛下那样亲和地宽慰她,声音那样和煦,长得又那样温润人心,戚娘子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当时是冬日,赵琮还当她是给热的。他怕冷,屋里炭多。宽慰完,便赶紧叫人送戚娘子回去。

  戚娘子从前只不过觉着自己是皇帝的妃嫔,觉着自己定要获得帝王宠爱,才想争。

  见了陛下这么一面,倒是当真心悦陛下。

  毕竟,这样的郎君,又有谁能不喜欢?

  只是,陛下依然甚少见她,甚至不记得她。有一回两人在宫道上相遇,还是得人提醒,陛下才记起她是谁。

  戚娘子回去好好又哭了一通。

  心中既有情意,行事便不同,戚娘子不想惹怒陛下,变得日益乖巧。

  她平素也就暗地骂骂钱淑妃,大多时候便是托腮望着福宁殿的方向。她觉着这样已是大福气,起码她是陛下的妃子,将来过世,也能葬妃陵,离陛下近。钱淑妃是淑妃,是宰相之女,得陛下宠爱又如何,还不是也得葬妃陵?

  她“哼”了声,收回心事,拿起筷子用膳。首先便搛了块芙蓉饼,蘸了果子酱,轻咬一口,甜到心底,她不由便笑。

  能进宫当秀女的,都是美貌非凡,戚娘子自然也是,她其实当真生得比钱月默还要美,只是可惜遇到赵琮这样一位皇帝。

  她的贴身宫女见她高兴,笑着凑趣道:“娘子,易大人前几日替您娘家送进宫来的东西,您还没看呢。”

  易渔便是接的她父亲的任,戚娘子原本很讨厌此人。但是自她父亲告老回到扬州老家后,易渔与她的父亲相处得很好,常去看他。但凡易渔回京述职,都帮家中给她捎东西,她很感激这位状元郎。

  前几日送进来的东西,她的确还未看。

  至于为何还没看?想到她就气,戚娘子放下筷子,气道:“钱月默真是不要脸皮!陛下还好好的呢,她就去勾引那个小郎君!”

  宫女点头道:“没错,这样儿的人还当淑妃?”

  “那小郎君也不是甚个好人,就知道惦记着陛下的位子,还跟钱月默眉来眼去。哼!陛下定会长命百岁的,气死他们这些居心叵测之人!”

  “就是!娘子,那位郎君当年进宫时就是个傻子,怎么几年不见便变聪明了?”

  戚娘子气:“装呗!只恨陛下看不出他的真面目!”戚娘子眼睛都红了,“陛下这般良善,性子那样好,却总是被这些坏心思的人骗。我恨不得立即告诉陛下,只可惜陛下不见我,也不信我的话。”

  她的贴身宫女也觉伤感:“天道不公,娘子这般真心为陛下的,陛下却不知道。”

  戚娘子拿起帕子擦眼泪,哀声道:“凭他是如何,我要陪着陛下的。”

  “娘子,您太苦了……”

  “往后咱们盯着些钱月默,她要再敢私下里跟魏郡王府的郎君眉来眼去,我就算被陛下训斥,也要告诉陛下!”戚娘子狠狠再擦一把泪,又拿起筷子,“陛下亲自赏我的菜,我得全吃了。吃了再看家里送来的东西。”

  宫女点头,也拿起筷子为她布菜。

  那头赵府,赵世碂将洇墨带回来的两食盒的菜吃了个光。

  他才觉着自己是真的有些惨,莫名其妙被赵宗宁抽到脸,顶着一张肿脸,有家不能回,人就在不远处,却抱不到。

  他叹气,也睡不着,独自待着也无事可做。从前的几十年,他都是独自过的,甚至睡觉时,寝殿中谁也不许留,因为他不信任何人,也因为他厌烦每一个人。

  如今,仅仅是一晚,他就有些无措起来。

  他睡不着,家中也没什么可逛的,他索性把那位制刀的师傅叫来家中,跟着师傅学制刀。

  直到深夜,洇墨连连催他睡觉,说是再不睡怕是难消肿,他才回到寝室。

  翌日醒来,肿是消了,只是伤口还未好。

  反正进宫是要坦白从宽的,赵世碂也无意遮掩,他洗脸时,对洇墨道:“你去公主府,将公主叫来。”

  “是。”洇墨回身出门,没多久,她又回来,“三郎,婢子出门的时候,公主恰好来了啊。”

  赵世碂回神,赵宗宁走了进来,神色不自在,但先是看他一眼,见他面上已消肿,才小声道:“脸上可还疼?”

  赵世碂仔细看她,看她穿得素净,也难得没有束高髻,发髻间更是只插了一根金步摇。

  赵宗宁察觉到他的视线,无奈道:“我知错了啊,进宫跟哥哥认错,打扮得老实些。”

  “不要他做驸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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