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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帐_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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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後知後觉的察觉到身边还有个人,封玄奕半侧过脸来,落空的手正好挡住了朝臣的视线遮住了大半张脸,压低声音,又问了遍:“中午朕在凤仪宫用膳。”

  莫言一愣,仿佛有些回不过神的模样,怔忪的看著封玄奕半晌,才确定皇上的的确确是在跟自己说话,才略微躬身哈腰的应了声:“皇上,奴才已经去过了,不过皇后娘娘刚好外出,不过凤仪宫的确知道了,会提前备下的,皇上大可放心。”

  闻言,封玄奕也是一怔,愣了半天才悻悻的转过头来,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继续望著窗外愣神。

  或许是说尽兴了,或许是发现皇上的心不在焉,朝臣们终於一致通过放弃在皇上面前絮叨个没完的想法,纷纷跪安离开。

  朝臣在身边喋喋不休觉得烦躁,可一下子静下来更觉得无所适从,封玄奕隐隐觉得今天自己的状态不对劲,却说不清楚到底怎麽了,丢下堆积如山的朝政,起身直奔凤仪宫。

  莫言在身後怔愣的看著封玄奕离开的方向半晌才回过神,冲著门外站著一排排和自己同样没有回过神的宫人和侍卫,急躁的大喊著:“还愣什麽?还不快跟上!摆架凤仪宫!”

  封玄奕卯足了十足内力面色冷凝的一路狂奔,哪里是莫言等人可以跟得上的,跟在後面脚不落地却不敢大喊出声,恨不得手脚并用团城个球直接滚过去。

  後面的莫言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而一马当先的封玄奕则一脸凝重,长驱直入的进入凤仪宫,扬手一挥,一把推开殿门,正巧看见纳兰轩放下瓷碗,唇边依稀沾著些浅褐色的汁液,空气中尹饶的淡淡的药气令封玄奕脸色愈发难看,眉头生生拧成了“川”字。

  奉皇后之命抓堕胎药时小九是稀里糊涂的去,再次奉命熬药的时候是心中擂鼓大作一肚子疑问的继续照做,在纳兰轩毫无芥蒂夺过药碗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饮而尽的瞬间,小九只觉得晴天霹雳措手不及,张著嘴还来不及支支吾吾,大门便被一把推开,逆著光,看不清来人的相貌,可那一身明黄的俯视还是认得出的,明明听吩咐办事,却有种灭顶之灾的错觉,顿时软了脚跪倒在地,张著嘴话却梗了半天,才颤颤巍巍哆嗦著出声:“皇、奴才给皇上请安……”

  纪煜和荷香一愣,也跟著软了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封玄奕见状,本就悬著的一颗心更是沈到了谷底,一张脸更是到了青白可怖的程度。

  “退下。”封玄奕一言对三人来说简直就是解脱,纪煜还算镇定,虽然不住的发抖,可人还能自己走出大殿,而小九和荷香则站立不稳彼此搀扶著才能挪动步子。

  大门被“嘎吱”一声合上,仿佛连最後一丝希望都被掐断,大门合上的瞬间,空气也跟著凝滞,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淡淡的带著些许苦涩的药味变得愈发浓郁。

  不等封玄奕开口,纳兰轩先轻笑著出了声:“皇上来的可真巧,不过还是晚了一步,没有赶得及。”

  “你做了什麽?”极力克制著狂跳的心脏,本能的觉得烦躁和抗拒,尤其是看到纳兰轩那副若有似无的笑意,不好的预感更甚。

  纳兰轩起身,对封玄奕黑著的一张脸视若无睹,端著碗一步步走进,不疾不徐,直到碗口抵著封玄奕的胸口时才堪堪停下,眼底含笑,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缓缓举起拿著药碗的手,把药碗凑到封玄奕面前。对於这副药的味道,纳兰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舌尖的苦涩依旧,只是心口却不似当初那般撕心裂肺,纳兰轩只是好奇,封玄奕是否同自己一样熟悉它的味道。

  (11鲜币)第八十三章 落胎 中

  第八十三章 落胎 中

  扑鼻而来的气息让封玄奕额角突突直跳,并不熟悉的味道但却记忆深刻,只有那麽一次,混合著血腥气味,这是封玄奕最不想承认也是最不愿面对的。

  见封玄奕不吱声,纳兰轩也不觉得意外,猜不透彼此的心思本属正常:“可真是健忘呐,这东西不是你当初亲自下旨赐给我的麽?”倾身,仰著头凑近了些,让彼此的气息交融,让自己能感受到他呼出来的温度,唇角的弧度更大,“只是当初是你决定他的去留,我不由自主,而今天,是我决定他的去留,你只能看著。”

  “呵呵,看我,太著急了,竟说的这麽没头没尾的,”站直了身体拉开些距离,眼角眉梢都是自打心里绽放出来的笑意,一手隔著厚重的後服温柔的轻抚著平坦的小腹,平静的凝视著封玄奕的双眼,不愿错过他哪怕一丝一毫的神情,“这里,即便是现在依旧有一个小生命,他是你的孩子,只不过很快,他就不属於这个世界了,就像曾经,他的哥哥或者姐姐,无论你承认与否,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既然你决定了那个孩子的生死,那就让我决定这个孩子的生死吧,多公平。”

  午夜梦回,曾无数次的幻想过两人正面交锋时的场景,声嘶力竭谩骂怒斥,包括大打出手,纳兰轩设想过无数可能,准备好了无数说辞,无论是封玄奕有可能说出的话还是自己将要接下去的话,却没有一次是像事实这般平静,真到了此时此刻,心中竟波澜不惊,应该是恨的,现在却觉得可悲,为封玄奕觉得可悲,一字一句不疾不徐不紧不慢,连自己听了都觉得自己冷血,仿佛是一个傲立於世外的旁观者,叙述事实是自己的责任,其余的什麽都感觉不到。

  平静的看著封玄奕的双眼猛的睁大、充血,没有想象中的快慰,解恨更是无从说起,看著他胸腔剧烈的起伏,喘息声逐渐加重,开口,暴喝而出:“宣太医!!”

  门外咕咚一声,好似被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个不稳得倒在地,随即是宫人凑上前来你拉我扯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响声,然後是一个尽量放轻的步法飞奔而去逐渐消失的脚步声。

  凭借出色的内力,虽然隔著门,门外的一举一动对於封玄奕和纳兰轩来说仿佛就发生在眼前。

  “没有用的,”转过身,走回刚才自己做过的地方,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悠然坐下,不知是不是已经习惯,亦或者说第一次往往才是最刻骨铭心撕心裂肺的,下腹的绞痛不似第一次那般令人窒息难耐。伸手,平举著碗置於面前,当著封玄奕的面倒扣过来,抖了抖,“一滴不剩,若是真有奇迹,那个孩子也不会掉。”

  “你一定要如此麽?你一定要这麽折磨我麽?!”封玄奕快步上前虎虎生风,猛的在纳兰轩面前停下,倏地伸手一把擒住纳兰轩的手腕,颤抖著,努力控制著力道让他明白自己的伤痛却不至於伤了他,“他也是你的孩子,你竟下得了手!!”

  一瞬间,纳兰轩不禁要笑场,错愕的看著近在咫尺暴怒的封玄奕,差点忍不住想要问上一句:你是不是失忆了。

  “他是我的孩子,但也是你的孩子──”

  “你就这麽恨我,哪怕是伤害你自己、伤害一个无辜的生命你都在所不惜?!”断然打断纳兰轩的话,耶律溱的话算是一记预防针,可这麽多日日夜夜的思量,他努力想了这麽多办法来安抚来妥协,只为了给彼此一分馀地和转圜,而事实快於他的想像,他总是让自己措手不及,一个人是要狠到什麽程度才会连自己都不放过!

  “你听我把话说完,”说了一半的话被打断,纳兰轩也不急,只是等封玄奕尽了心,甚至体贴的等他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回过了神,才继续轻声道,仿佛生怕惊醒了睡梦中的美梦,“你怎麽会指责我呢?为什麽同样的事情你做得而我却做不得?让我告诉你那个曾经被你下旨亲手打掉的孩子是谁的,”凑近了些,仿佛要把封玄奕俊逸的脸庞棱棱角角都印刻到自己的灵魂深处,“虽然你怀疑过他的血统,但他的的确确是你的,你的亲生孩子,不过现在说起来已经不重要了。”

  “你当初既然可以做出亲手杀死你亲子的举动,为什麽今天到了我身上就不行?怎麽你做叫为大局著想,而我就是害人害己?当初你不曾问过我一句,甚至连个理由、连个辩白为那个孩子求饶的机会都不给,毅然决然妄自臆断的决定他的生死,让我独自承担丧子的後果,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麽。”

  “直到现在我都想问你你刚才问我的那些话,你怎麽就这麽恨我,甚至不惜牵扯上一个无辜的生命,”故意把“无辜”两字一字一顿的吐出,“不过我觉得我问也没用,你那麽无情,那麽冷血,除了权力地位之外你在意过谁?所以我想既然问也是白问,我也就不需要多费唇舌了,可是我好奇啊,我还是想替那个孩子知道他到底身犯何罪让身为父亲的你如此忌讳不惜除之而後快,所以我想啊想啊,就想到了一个事半功倍也是最能够得到真话的答案。”

  看著封玄奕青白的脸色,纳兰轩一脸坦然,认真的迎视著封玄奕的双眼:“不知皇上能否赐教,为什麽你可以恨我到连你自己的孩子、一个全然无辜的生命都不放过的地步?只因他身上另一半血统来自於我?那麽我想这个孩子同样没有必要,这是世界不适合他。”

  封玄奕紧抿著唇,为了极力压一下就要奔腾而出的怒火和懊悔,牙齿生生磕碎了唇瓣,顺著唇角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却尤不自知,双眼死死盯著纳兰轩,与其说是恨他,倒不如说是希望他能够了解,能够明白,甚至能够理解,虽然很自私,虽然痛彻心扉:“混蛋!”

  一句话,是说给纳兰轩的,也是说给自己的,说给他们两个都没有资格身为人父的人,说给他们两个为了一己私欲而一次次轻贱在这个世界上本应该与他们最为亲近的人!

  (11鲜币)第八十四章 落胎 下

  第八十四章 落胎 下

  若说一个人活在世上不得不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封玄奕愿意在任何时候用任何方式去买单,却惟独不愿如此!

  而闻言的纳兰轩却一脸的无所谓,甚至不惜火上浇油的配合一记轻笑。

  “太医呢!!”猛的转过身,迈著大步三两下来到了门前,一直隐忍压抑的怒火懊悔瞬间膨胀倾泻,精雕细琢的镂花细纹红木门经受不住内里的激荡,在封玄奕的脚下化作碎片。

  前脚刚踏上石阶的太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脸惊悚的看著应声碎成木屑的门板,双腿不受控制的颤抖颤栗,登时软到在地,仰面正对上站在门槛前黑著张脸犹如地狱走出的煞神一般的封玄奕,张著嘴半天愣是没发出一个音来,什麽理解,什麽请安,都集体见鬼去了。

  紧邻著太医跟上的莫言抬头看著封玄奕,心中大叫不好,从未见过皇上如此盛怒,即便是当初玉皇后以死相胁的离宫,皇上也只是愤怒之馀更多的是懊悔和灰败以及陷入深深的自责,而不是现在这般仿佛恨不得将入眼的一切都毁灭殆尽的破坏感。

  急忙一把把软脚的太医搀扶起来,连拖带拽的给他往殿里挪,纪煜见状也上前搭了把手,而早已吓傻了的荷香和小九则有心无力的只能措施这次在御前“露脸”的机会。

  面对封玄奕的低气压和贴面,前脚踏进宫门还有一只脚还留在外面呢,只听迎面传来纳兰轩不算大,却语调和而言语冰冷的一句话:“滚。”

  要不是惦念著御前失仪会对家族带来怎样的没顶之灾,太医一定不会犹豫直接吓晕过去,免得在皇上和皇后之间受两面气,里外不是人。

  “把脉。”根本不愿和一副抗拒架势的纳兰轩多费唇舌,哪里还有什麽君王的风度,一把抓住太医的後衣领,将人整个拎了起来,快步走到纳兰轩面前才放下。

  夹在封玄奕和纳兰轩之间,太医汗如雨下,大冬天却连穿在冬衣之外的朝服都渐渐晕出汗迹,迟疑的却颤颤巍巍的伸手,一把派去太医欲搭上脉的手,运足了内力毫不介意迁怒旁人,打的太医的手背瞬间肿的老高,目不斜视却也毫不退让的迎上封玄奕的视线:“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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