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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_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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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卉穿一件羊绒披风式外套,那种黑白千鸟格的时髦款式,在冬天的街头显得高挑别致,很好看。下身是针织袜子和长靴。校门口出来一个老师,就是他们表演系某一位班主任,远远瞅见聂卉,凝视看了好久。

那老师过来了,问:“这同学,你是来三试的?”

聂卉说:“我陪别人来的。”

老师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往年常有这种事发生,报名的人没考上,陪考的那一位却歪打正着,被我们挑中。”

聂卉说:“您可别这么说,我还希望我男朋友能考上呢。”

老师说:“我觉着你有演员潜质,你长得非常上镜。你想不想进来试试?我们给你一次加试机会。”

聂卉愣了片刻,最终回绝了:“……我不考,我压根儿就没有兴趣当演员。”

聂卉站在寒冬单调晦涩的街道旁,漂亮挺拔,是街头一道亮眼的风景。她眉头微蹙,神情略忧郁,翻涌着的复杂心情比眉头更加纠结。她是来陪考的,陪孟小京一路走过来,孟小京假如当真考中了,功名及第,在北京扎根。这么有名气的艺术院校,出来都是大明星,十个有八个都能进人艺。孟小京将来可能再也不会回西安,与她渐行渐远……她留不住孟小京一路大踏步往前奔的脚步,又能留住男孩的心?

孟小京对门卫说了一句什么,突然折返,穿过车辆噪杂的小马路,神色匆忙。

孟小京大步跑过来,就在路边,突然伸出双手捧住聂卉的头,侧过头吻上去。唇贴着唇用力亲了几秒钟,才放开,孟小京深深地看了一眼,扭头又跑回去了。

聂卉一个人站在风里,望着左右两边的胡同口。道路的尽头车来车往,晨雾重重叠叠,仿佛两人未卜的前程,那个刹那,眼泪就流下来了。

第七十五章西安事变

孟小京流连考场这期间,小北回西安,两手的伤经过休养,绽开撕裂的肌肉缓慢地长合、痊愈。

距离高考只有四个月了,全年级师生在水深火热气氛中拼搏,鏖战,孟小北一回学校,就是全年级的保护动物。

各校每年,拼的就是高考战绩。西安小地方一个普通高中,能BA出一名艺术天才,假若真能考进北京的美院,也是老师们心中无上的骄傲,追求的荣誉。他们教研组长,教语文的,和教研副组长,教数学的,上“双保险”亲自帮孟小北补落下的功课,帮他分析历年高考例题。以孟小北文化课水平,短时间内提高他这些学科的学识素质修养啥的,恐怕都来不及了,只能靠这小子平日里几分小聪明,突击补课,压题猜题,背几何例题,背作文范文。

年级组长在誓师大会上高喊口号,咱们学校今年目标,平均分一定要上四百六!要把我们最好的学生送进中科大!我们的二类学生、年级的前一百名,都要争取考进咱们西安交大、政法和西北!!!还有……还有我们这几位艺考生,孟小北,对,我就是说你呢!你别再左顾右盼给我回头瞎寻么了我说你呢!你总分拼了命也给咱们考过二百八十分!考过二百八你就能上美院那个文化课提档线!外语卷子上一堆选择题ABCD,你全不会瞎蒙你也能给我蒙对三分之一吧!

孟小北在大会上被毫不留情地点名,全年级哄笑。

孟小北脸皮厚着呢,随便老师开他玩笑。他揉揉头发帘,也笑。手一抬起,缠着绷带的手指上,K金戒指闪烁出柔和美貌的光泽;那是属于他感情上的骄傲和荣耀。

年级里同学给孟小北送个外号,平时就喊他“孟二八”,“二百八”,孟小北七月考场奋斗的目标就是考过280分!

那时的老师,亲如父母,对待学生就像对自己亲生儿子,当真是情深似海,恩重如山。很多毕业班老师,甚至自家孩子都没有精力去管,一心就扑在班里这几个最要命的大宝贝儿身上。能看到学生金榜题名心愿有偿,也是在替老师成就他们当年或许没能实现的人生梦想,无论走多么艰难的路,考到北京去。

孟小北左手伤痕浅,恢复很快,不久就拆线拆掉纱布。他在学校里就用左手写字、做卷子,写个字像画花儿。

家里也带他去到大医院做复查。少棠给小北寄来一台手部复健康复机,他们部队医院给战斗伤员准备的设备。康复机就像亮亮他们家的任天堂游戏机的大小。孟小北那些日子不能动笔画画,就每天在家鼓捣这台康复机。

康复机上有七八种不同功能用处,可以做手指负重抻拉,可以弹拨键盘,锻炼手指力量,恢复灵活性。

恢复了一个星期,他就能快速按键弹一幅曲谱。

恢复过两星期,他右手几根手指从拉100克进步到能拉动负重三斤的橡皮绳。

少棠经常呼他,给他打电话监督:“你今天练缠橡皮筋了?”

孟小北说:“天天都做,现在一分钟轻轻松松搞定。”

少棠:“今天做了么?你给我坚持啊。”

小北:“……其实,我今天把康复机给拆了,好玩儿么!我想看看里面零件怎么组装的!”

少棠:“……你手是彻底好了吧?!”

孟小北右手拆线之后,掌心留下数道横贯式的骇人伤疤。受吃刃部位的影响,他的食指中指幸免,没有大碍,但无名指和小指嵌入很深。医生缝针时都说,你抓刀抓得再狠些,小拇哥儿就没法要了,你几乎自己把自己的小指拗断。

孟小北后来多年习惯戴手套出门,夏天都戴,那种露出五指的薄毛线手套,遮住手掌疤痕。

他手指修长,手套再配上一身不修边幅的街头少年打扮,显得挺酷!旁人仔细看能看出,他右手无名指与小指呈现不正常的弯曲,后来就不太能伸直了。

孟小京考完试也回来了,比孟小北更紧张,每天晚上自觉关在小屋里自习,开夜车,补课。性格原本就别扭爱较劲,就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而且坚决不透露自己考怎么样,一切等发榜再说!

一群高三男生,在沉重的课业负担蹂躏之余出来透口气,结伴到台球厅打球。

隔壁就是常去的那家地下录像厅,录像厅小老板带他“表弟”也在一张台子上打球。小老板仍然光个脊梁,穿大裤衩子,叼烟斜了孟小北一眼,微点头,打个招呼:“来啦?”

孟小北擦拭杆头,头发帘用红色发箍撩起来。他附身下杆,第一杆就脱靶了,手滑了。

小老板挑眉问:“你小子手怎么啦?”

孟小北耸肩:“甭提了,给人挡刀,伤了么!我手指头差点儿全都废了。”

小老板嘴角歪歪的,笑道:“能让你不惜废了手挡刀的,不是一般人吧?”

孟小北也不掩饰:“你上回不是见过么。”

孟小北每次下杆,搭桥的那只手手指上,有一圈漂亮的金属光泽,在昏暗的台球厅里熠熠发光。小老板暧昧地一舔嘴唇,点头,表示咱兄弟理解理解,都明白都明白!

小地痞身边那男孩不乐意了,坐在球桌上,直接伸出一脚,踹了小老板的屁股。

小老板回头:“干啥啊?”

男孩别扭地撅嘴,瞟着孟小北手上东西。

小老板腻烦地一龇牙,在没人处低声哄道,“行了行了,老子也疼你么,下回也给你挡刀!!”

“咱别来挡不挡刀的,这话听着怪不吉利的!!”

“啊?你说他手上那个戒指?!……”

“……@#¥%*!”

孟小北课余就常来打台球消遣,放松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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